郁明轩对眼前的女儿露出赞赏的目光：“十日太短，为父做主，让她们体验一个月，再废除不迟。”
郁楚瑶对父亲的提议无不遵从，一个月后是腊月，年关将至，希望到时二娘能像三娘一般有所改变。
“楚瑶听父亲的。”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是关于父亲想将三姐许给沈知许之事，郁楚瑶着实感到难以启齿。既然答应三姐，还需大胆说出。
“今日三姐来清芷园寻我，哭得很伤心，我作为妹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你二娘被罚，婉欣难过十分正常，好在她知道去你跟前哭，足以说明她是到你跟前替她娘忏悔，此事并未影响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为父倍感欣慰。”
父亲的误解，足以说明他并不了解几个姐妹之间的真实关系。
“二娘被罚，三姐的确伤心，可她来清芷园并非仅仅因为此事……”
“还有什么原因？”
“三姐心中有倾慕之人，父亲却想将她许给沈家公子，三姐难过，找我诉说，想拜托我给父亲说说，千万不要将她许给沈家公子，要许……也应许给……许给……三皇子。”
郁明轩的表情略显郑重：“你转告婉欣，将她许给谁都可以，唯独不会是三皇子。”
“难道是因三皇子说过要娶女儿的缘故？如果是因为这个，父亲大可不必，女儿瞧不上三皇子，更不想嫁入皇家。”
“郁家的姑娘谁也别想嫁给三皇子。”
“为何？”
“至于原因，你无须知道，只要清楚父亲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郁家好即可。”
父亲态度坚决，郁楚瑶不敢继续追问：“女儿会将父亲的话一字不落说给三姐听。”
郁楚瑶以为父亲是因三皇子要娶她的话搞得郁府后宅不安，才不愿将女儿许给他。可若陛下和皇后乐意，恐怕郁家的女儿难逃圣意。
最令她担心的便是自己，不由说道：“女儿相信父亲是为郁家好，可若陛下和皇后娘娘执意要娶郁家姑娘，父亲该如何？”
“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要瞎猜测。”
“女儿是担心自己……”
楚瑶瞧不上三皇子，郁明轩倍感欣慰，忍不住表露道：“为父向你保证，陛下绝不会同意将郁家的姑娘许给三皇子。”
郁楚瑶试图努力从父亲的目光中研读更深的含义，却只看到深潭般的沉静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父亲没有提及皇后，令郁楚瑶疑惑。可她只是个闺阁女儿，并不懂朝堂风云与皇家之事，更不敢向父亲进一步追问，她相信父亲如此说应该有一番无法告知他人的缘由。
她安慰自己只要不会将她许给三皇子即可，至于三姐的姻缘不是她能操纵得了，只好听天由命。
郁楚瑶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陛下不愿为三皇子跟郁家联姻，又为何会搞一场马球赛？父亲还会如此配合？
很快郁楚瑶为自己找到一个她认为合理的解释，陛下不只有一个儿子，兴许是想为其他皇子择选良配；再说不为三皇子选郁家姑娘，难道不可以选别家的姑娘？
新的疑惑又出现，陛下的儿子中三皇子地位最尊贵，陛下又十分仰仗父亲，给三皇子选一位郁家的姑娘岂不更好？为何陛下不乐意？
一连串的问题郁楚瑶想不明白，她只能将这些疑惑埋在心底。
“父亲，女儿的问题已解决，也该回去，您早些休息。”
看着楚瑶从榻上下来，打算离开，郁明轩忍不住唤道：“楚瑶！等等！”
郁楚瑶收住脚步：“父亲有何吩咐？”
“你……你去尼姑庵时代我向空玄法师问好。”
郁楚瑶大胆问道：“父亲与空玄法师相识？”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空玄法师可是在逸心斋时二娘口中提到的女人？”
郁明轩微微一怔，既然楚瑶已猜出，他不如大胆承认：“是。”
父亲没有否认，郁楚瑶倍感欣慰，足以说明她与父亲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到了可以谈论个人隐私的地步。
“父亲是因空玄法师才将主母的位置一直空着？”
“你既然已猜到，便没有必要瞒着你。我认识玉蘅还是你母亲在时，那时你娘还没有怀上你。后来你母亲因病离世，我便想将玉蘅娶进门，我向她承诺一旦她进门便是我郁府的后宅的主母。可后来……”有些事不好在女儿面前提起，郁明轩就此收住。
郁楚瑶今日才知空玄法师俗家的名讳，原来叫裴玉蘅：“作为女儿一心希望父亲能幸福，父亲想让女儿做什么，您尽管说。”
郁明轩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女儿：“你果真如此想？”
“女儿将来会嫁人，不能永远陪在父亲身边，您的身边总需有一位知心人陪伴，女儿方可放心。”连郁楚瑶自己都没想到，她现在说些关心父亲的话竟能如此自然，不掺杂任何表演的痕迹。
郁明轩被感动，眼中泛起久违的温润之色：“好，好，没想到我郁明轩也有如此懂事贴心的闺女，难怪齐尚书会宠爱女儿，这种话你哥哥是绝不会说出口。”
父亲亲口承认女儿好，郁楚瑶深信从今日起她的父亲不会再重男轻女。
郁明轩很快又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玉蘅出家多年，我想与她共度余生已不可能。为父只能将心思全部用在辅佐陛下的事务中，免得总是想起她。”
原来父亲将全部心思放在公务上也是因他喜欢的女子。
若说三皇子的话搞得她郁楚瑶经历苦难，那么裴玉蘅便是搞得郁府后宅不得安宁的另一个根源。可郁楚瑶对裴玉蘅怨恨不起来，谁让她又是令她尊敬的空玄法师。
她既然已走在改变郁府的道路上，便不能再任由过往的遗憾继续困住父亲的心。
“父亲，女儿愿劝说空玄法师还俗，促成父亲的好事。”
郁明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希冀，接着再次失落。楚瑶管家几日是学到些本事，可想令玉蘅还俗，恐怕是难上加难。
“劝她还俗并非易事，你有这份心思，为父已满足。往后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上尼山时替为父多看她几眼。”
“好，女儿上尼山时定会替父亲多看法师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