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离开后,大晏的京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慕容羿没有再来找过萧雪霁的麻烦。
仿佛那个雨夜,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但萧雪霁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慕容羿在等,等谢烬兵败身亡的消息。
到那时,她就会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再无反抗之力。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利用狼牙令,调动谢烬留下的暗影卫,搜集一切关于北靖叛乱的情报。
同时,她也动用了自己作为监国长公主,经营多年的人脉和情报网。
两股力量,在暗中交汇,形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巨大的网。
这张网,跨越了千里之遥,将大晏的京城,与北靖的战场,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
北靖,朔州城下。
战鼓震天,杀声四起。
谢烬一身戎装,立于高高的帅台之上,面沉如水。
他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三天。
他的皇叔谢玄,比他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他不仅联合了西域的军队,还对北靖军的战法,了如指掌。
他总能提前预判到谢烬的每一步部署,然后设下陷阱。
这让谢烬,处处受制,损失惨重。
“王爷,我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副将周勇,一脸焦急地说道。
“我军的粮草,最多,只能再撑五天了!”
谢烬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当然知道不能再耗下去。
可谢玄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无论他如何佯攻,试探,都无法引他出城决战。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落在了帅台之上。
影一的亲信,解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呈了上来。
谢烬打开信纸,上面是萧雪霁清隽秀丽的字迹。
“叛军粮道,在城西三十里,黑风口。”
“三日后,午时,有西域商队,伪装运粮。”
“另,朔州守将李冀,其独子,正在大晏京城,太学读书。”
短短三行字,却让谢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黑风口!
那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峡谷,易守难攻,他之前派人侦查过数次,都一无所获。
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朔州守将李冀的儿子……
他明白了,这是她的投名状,也是她的并肩作战。
“传我将令!”
谢烬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而有力。
“周勇,你率三千轻骑,即刻出发,前往黑风口,给本王,烧了他们的粮草!”
“其余人,随我,准备攻城!”
周勇一愣。
“王爷,没有粮草,我们如何攻城?”
谢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谁说,我们要用自己的粮草了?”
……
三日后。
朔州城外,谢烬的大军,突然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城楼上,谢玄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士兵,冷笑一声。
“谢烬小儿,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身边的李冀,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王爷,谢烬此番攻城,来势汹汹,恐怕……”
“怕什么?”谢玄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他粮草已尽,这不过是最后一搏罢了。”
“传令下去,给我狠狠地打,本王倒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城外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猛烈。
谢玄的脸色,终于变了。
“怎么回事?他们的箭矢,怎么好像,用不完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跑上城楼。
“报!”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了!我们在黑风口的粮草,被……被烧了!”
“什么?!”
谢玄如遭雷击,一把揪住那探子的衣领。
“怎么可能?!黑风口那般隐蔽,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探子吓得面无人色。
“不……不知道……只知道,带队的是一个叫周勇的副将,他们就像从天而降一样……”
“王爷!不好了!”
又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李……李将军他……他打开城门,投降了!”
“你说什么?!”
谢玄玄猛地回头,看向身侧。
原本站在那里的李冀,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朔州那厚重的城门,正在他的眼前,缓缓地打开。
城外,谢烬跨坐马上,手持长枪,遥遥地指向城楼上的他。
“皇叔。”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谢玄的耳中。
“你,输了。”
谢玄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想不通,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知道,就在他自以为得计的时候,一封来自大晏京城的信,已经送到了李冀独子的手中。
信上,没有威胁,没有利诱,只有一句话。
“君之安危,系于父之一念。”
落款,是大晏,萧雪霁。
……
战事比想象中结束得更快,朔州城破,叛军主力,几乎被全歼。
只有谢玄在几名心腹的掩护下狼狈逃走。
谢烬的部下,在打扫战场时,无不心悦诚服。
“真没想到,这位大晏公主,竟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是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简直比我们军中的谋士,还要厉害!”
“王爷有她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谢烬听着手下们的议论,脸上露出了五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的霜华,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庇护的笼中雀。
她是一只可以与他并肩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
然而,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影一的加急密信,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皇叔谢玄,已带残部,逃往西域。”
“另,大晏主战派,与谢玄似有勾结。”
信的最后,是萧雪霁的字迹。
“小心,他往西域去了,穷寇莫追。”
谢烬握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他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张更大的网,正在他和她的头顶,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