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局势分析
李铭知道自己会和西班牙对上，但是没想到这一天回来得这么快。
江南贸易公司在琉球的商站被海盗袭击了，安保队员虽奋力抵抗保住了库房，但停在码头的十条货船全被抢走，其中五条船装满货物，损失达十万两，还有三十几个水手丧生。
齐大郎低落地说出此事，李铭压着火问何时发生的。
“两天前的事，消息刚收到。”江南集团能这么快接到消息，靠的是信鸽系统。
信鸽海上一般飞600里就得休息觅食，不过江南集团在海外多处设鸽舍，实现了与国内的接力通信，所以警备区比国内更早得到消息。
李铭吩咐护卫请金、王、朱、马四人过来，还让齐大郎把其他糟心事一并说出，等那四人来了再细聊琉球的情况。
齐大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在宿务和马尼拉的商站传来消息，今年以来，在雾宿的西班牙人动作频繁，他们不断窥探马尼拉的情况，还从濠镜澳、马六甲、占城等地大量购买军用物资，上个月，一支由三艘大帆船组成的舰队从大洋深处驶来，停靠在雾宿，卸货之后，这支舰队既没有继续装货，也没有返航的意思，反而开始在吕宋沿岸航行。”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严肃地说：“综合这些情况，很明显，西班牙人即将对马尼拉发动一场入侵。”
李铭微微点头，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之前给江南贸易公司布置了重要任务，要在琉球、澳门、澎湖、马尼拉、宿务、占城等地设立商站。
不过，这些商站大多没有开展海上贸易的业务，毕竟在没有控制那片海域的情况下，进行海上贸易风险极大。
就像琉球商站的遭遇一样，哪怕是配备武装商船的船队，要是没有海域和海港的控制权，也还是会受到重创。
海外商站大多专注于本地商业活动，或与当地海商进行交易，李铭并不要求这些商站过度扩张，而是命令他们保持低调，控制规模，以和善的态度行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些商站的主要职责是收集当地的各种情报，并建立广泛的人际关系网。
李铭指导总务科制定了一份包含400多个项目的清单，要求各商站的情报人员收集、整理和分析相关信息，为未来做准备。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现在能够准确预测西班牙人的行动，这表明他们并非完全没有贡献。
但他们的分析结果总是来得太迟。
根据李公子的大预言术，西班牙人此时应该已经占领了马尼拉。
尽管按照所谓的《萨拉戈萨条约》，亚洲应当属于葡萄牙人的势力范围，但西班牙人一直对葡萄牙人垄断东方贸易心怀不满。
几年前，西班牙人精心筹备后，怀揣着让太平洋变为哈布斯堡王朝内湖的野心，沿着麦哲伦开辟的航线，从墨西哥组建远征舰队出发，远渡重洋抵达吕宋北方的宿务。
当时吕宋诸岛除部分华人与南洋商人聚集的城市外，仍处于半开化状态，各部落分散于不同岛屿，联系甚少，毫无统一国家的迹象，就连面积最大的吕宋岛也毫无防御地袒露在强者面前，凭借巨大优势，西班牙人迅速立足并建立统治，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以自己之名命名该地区为菲律宾，任命黎牙实比为首任总督，归墨西哥新西班牙副王管辖。
1571 年，在抵达雾宿群岛的第六个年头，经过充分筹备，黎牙实比与墨西哥援军会合，组建起一支两千余人、配备二十三艘大小船只的舰队，朝着宿务南部繁荣的马尼拉进发。
彼时，马尼拉已颇具规模，众多华人在此定居营商，为当地带来了商业活力与文明风貌。可统治此地的小吕宋苏丹国却表现欠佳，这似乎是南洋诸苏丹国的共性弱点。
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地区虽声势浩大，但传播至南亚、东南亚后，却尽显颓势，各苏丹国军事力量孱弱，不堪一击。
葡萄牙人自印度一路横行，在南洋肆意碾压，众多苏丹国先后被其征服，而西班牙人更是武力强悍、宗教好战情绪浓烈，相较之下更具威慑力。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如同屏障，阻挡了一些未知威胁向东亚蔓延。
马尼拉的统治者在发现两千西班牙人突然“大举”入侵后，分化为主战与主和两派，双方争执不下。
主战的拉贾苏莱曼提议退往北方，积聚力量并向天朝及其他苏丹国求援；而主和的拉贾马坦达则主张撤除防御，让西班牙人顺利进入马尼拉。
小院中，金科、王如龙、马应龙三人正襟危坐，听那常凯澈做了情报简介。
然后李公子便讲出自己的打算道：
“先说吕宋方面，我的意思是，先不用管它，让西班牙人折腾去好了，在如何清除阻碍，建立殖民地方面，他们有充分的经验，等他们打扫完屋子，咱们再入住，这样既省力又省得脏了手，还有大义的名分。”
小吕宋可是大明的属国哦，帮藩属恢复国家可是强宣称，虽然会去的晚一点，但大国嘛，行动迟缓一点，也是十分合理的……
顿一顿，他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再说现在最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葡萄牙人。”
“是，澳门的那帮家伙，要担心被人抢生意了。”王如龙咧嘴一笑道：“让他们狗咬狗也好。”
“不只是抢生意那么简单，而是西班牙人践踏了所谓的‘教皇子午线’……弱势一方，总是更在乎规则的保护，他们会十分担心自己的势力会被整个挤出南洋，被抢走与东方的贸易。”
李铭说着打住话头道：“这些都是后话，先说琉球的事情吧。”
“是！”三人应一声，小院中的气氛登时肃杀起来。
“你们先说说，自己有什么看法。”李铭素来在战略上不容置疑，在战术上充分民主。
“这是蓄谋已久，有针对性的袭击。”机关长马应龙率先发言道：“据属下所知，江南贸易的船队，每个月才会停靠琉球一次，与佛郎机人和闽粤海商贸易，前后不超过五天，便会离开琉球返航，贼人瞅准他们入港卸货时从岸上和海上同时发动夜袭，显然是蓄谋已久了。”
“嗯。”李铭点点头，想到从去年起就不断有南方来的快船，窥视江南造船厂和新港的事情。
可惜那些人船技高超，帆橹并用，又十分警惕，竟从来就没有被抓到过……
如果是他们感觉这些地方防卫森严，所以选在江南集团力量投射不到的琉球国动手，倒也说得过去。
“都怪那该死的尚元，不肯如李朝这般，给我们划出专用的港口，他甚至限制我们派驻足够的警卫，说什么琉球国自有战舰近百，健卒二万，自可护卫天朝商船周全。”王如龙愤然吆喝道：“结果呢？海上陆上让人家渗透了个干净，这才酿成了这场惨案，他必须要负全责！”
琉球国跟李朝，都属于大明的忠犬一级。
但比起以事大主义为立国之本，且与大明陆上接壤的李朝来，建国在大明之前，有海洋相隔的琉球中山国，显然在内政外交上，拥有更强的独立性。
他们甚至可以在被萨摩藩强上后，依然瞒着大明，上演一妻侍二夫而不露馅的好戏。
再者李朝之所以能那么痛快答应借济州岛给江南海运，是因为一来有漕粮海运的大局在，李朝不敢不从，二来李公子抓住那金善喜和一干李朝海商的把柄，靠这些人一起帮着瞒住了汉城。
事实上，李朝国王和两班大臣，到现在还以为大明只是借了个小小的港口，用来中途补给修船而已，根本不知道，济州岛已经有一半不属于他们了。
而李铭对琉球这边一没借口二没把柄，对他们逼的太紧，他们又要到北京告爸爸，李铭可不想再麻烦老师和岳父大人给自己擦屁股，所以租借港口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就连派驻琉球的警卫也被限制在百人以内。
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