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阅船
“咱们还是进去吧。”李铭赶忙扶住郑若曾。
“没事，没事。”郑若曾摇摇头，随后顺从地朝着舱门走去，说道：“公子既然志向远大，要和佛郎机夷人一较高下，仅靠当下的海上保安队，恐怕远远不够啊。”
“没错，开阳先生说得对。”李铭点头回应，“所以咱们得不断提升实力才行。”
接着，他又笑着说：“对了，海上保安队现在已经改名为‘大明皇家海运耽罗警备区’了，听起来是不是更气派些？”
“自信点，把‘海运’两个字去掉，叫‘大明皇家耽罗警备区’，这样更显气派。”郑若曾笑呵呵地说道，“花了钱，就得让效果达到最大。”
“不会有人议论纷纷吧？”李公子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毕竟这两个名字的差别，就像“哈工大”和“哈理工”的区别一样，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反正都是简称，没什么差别。”郑若曾不在意地笑道，“真要是有人议论，到时候再改回来就行了。”
“哈哈，还是老姜更厉害。”李公子看着开阳先生那如同招生办主任般的灿烂笑容，不禁深表赞同：“那就定这个名字了！”他内心也暗自觉得“海运”二字有些不合时宜。
稍作停顿，李铭又以轻松的口吻补充道：“为确保这次惩戒行动能够有效震慑，集团可是下了血本，给他们的实力来了个全面提升。”
郑若曾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又有新船加入了？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顺利抵达城山港，并且训练有一段时间了，此次前往，正好可以一并检阅。”李公子笑意盈盈地回应。
郑若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公子执意要带上李朝的官员和商人，无非是为了彰显天威。
艉楼甲板上，红毯铺陈，金色菊花点缀其间，营造出一种庄重而热烈的氛围。四名高大护卫，身着黑色高领斗篷，头戴黑色帽儿盔，脚蹬黑色长筒皮靴，手持银色枪身、闪亮刺刀与黑色护木相得益彰的步枪，在四个角落肃然而立，整个场面显得既隆重又充满力量感。
李公子一改往日富贵公子的装扮，身着黑色长筒皮靴，搭配深蓝色毛缂丝面料的高领斗篷。
缂丝这种材质，向来是制作龙袍、诏书以及官袍补子所用，堪称丝绸中的贵重之物，有着“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美誉。
李公子身上的毛缂丝料子，在尽显华贵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厚重质感，就连李朝国王都未曾见过，更别提穿过了。
李铭头戴一顶蓝色帽儿盔，盔顶镶嵌着一颗如龙眼般大小的红宝石，盔的正面还镶有一个金质的船锚，他腰间悬挂着一柄古朴宝剑，剑柄嵌着鲛皮，柄首有一座鎏金坐狮，此刻，他昂然挺立在船头，目光专注地望向城山港方向。
在李铭身后，站着唐友德、郑若曾等人，皆身着最为隆重的服饰。
而金科和朱珏这两位武人，穿着与李公子相似的高领斗篷，同样戴着蓝色帽儿盔。
不过，他们的帽儿盔顶镶嵌的是蓝宝石，头盔正面没有镶金锚，而是各自镶了一颗金星。此外，他们斗篷的面料是毛青布的，虽一看便知不及李铭的华贵，但也面料笔挺，质感十足，隐隐透出红焰之色，同样是李朝人从未见过的高级货。
两人各自佩戴着一柄银质鎏金的佩剑，分立在李铭的两侧，姿态肃穆。
这庄重的场景，让李若同、金善喜等人瞬间被震慑住，好一会儿都不敢大口喘气，过了些时间才鼓起勇气向李铭行礼，口中恭敬地称他为公子。
“哦，是你们来了啊？”李铭这才把目光转过来，对着李朝的众人说道：“今天，我大明皇家耽罗警备区正要举行阅舰式，你们可愿意一同观看？”
“十分荣幸。”众人齐声回应。
“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大家连忙点头哈腰，满脸恭敬。
“好，那就一起领略我大明天威。”李铭朝着担任总指挥的金科微微点头。
金科向前迈出一步，皮靴用力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抽出那柄明晃晃的宝剑，剑尖斜指向湛蓝如洗的天空，高声喝道：
“奉总警监之命，大明皇家耽罗水警区，阅舰式正式启动！”
在一旁，同样身着蓝色高领斗篷、头戴蓝色帽儿盔的司令兵，立刻吹响了雄浑激昂的号角！
随即，艉楼下的八面牛皮大鼓同时按照节奏敲响，鼓声震耳欲聋！
数里之外的城山之上，陡然间鼓声雄浑响起，这鼓声与乌尾船的大鼓之音相互应和，一时间，磅礴气势仿若能让山河都为之震颤！
紧接着，箜篌、古筝、古琴以及琵琶等乐器纷纷加入演奏行列，共同奏响了那曲《秦王破阵乐》，乐声激昂，传播甚远，百里之内皆可听闻，其雄壮之势，当真有气吞山河之威！
艉楼上的众人只觉心脏跳动愈发急促，心神皆被这乐曲所摄。虽说他们中多数人并非初次聆听此曲，然而此刻身处海面战船之上，与数里外的城山相隔而进行合奏，那种雄浑壮阔的气势，绝非在宫廷庙堂之中演奏时所能比拟的。
不过，更令这些来宾们感到震撼的，还在后续。
就在那雄壮无比的乐曲声中，一艘战船缓缓驶出城山港，这战船船艏高高昂起且呈张开之势，尾部高耸，船上遍插旌旗，身形高大犹如楼阁一般。
此船一出现，李朝众人顿时惊呼出声，要知道，除了李牧使之外，其余众人要么是水军将领，要么是海商，平日里对于船只那是极为熟悉的，所以此刻这艘船才格外引得他们关注。
“瞧这模样，像是福船，可这体型也太大了，比日本人的安宅船还要大许多啊！”金熙善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是啊，以往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福船呢。”周围的海商们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艘封舟吗？”众人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四百料的天朝福船竟让他们觉得高大如楼，毕竟李朝水师最大战舰都未达四百料。
“是大、大福船。”金善喜说话有些结巴，他身为李朝水军节度使，还是识得此物，“还以为天朝不再打造这么大的海船了，这艘大福船大概有千料吧？”
“没错，一千料。”李铭点头，谦逊道：“距真正的大福船还差些，当年下西洋的舰队里，最小号战船都比这大。”
确实如此，当年郑和舰队中，不说那些大得惊人的宝船，单是作为主力的两千料战船，便长达十七丈，最小的一千五百料战船，也有十五丈长。
而这种仅十三丈长的千料海船，在郑和那个年代，只能在本土驻守，无法随舰队前往西洋彰显威风。
令人悲哀的是，在一百五十年后，不仅李朝人被那些曾经毫不起眼的小字号战船所震慑，就连初次见到的朱珏，也在这千料海船面前惊愕不已，只觉遭遇了无比巨大的庞然大物。
也不能就此指责他们见识浅薄，这一切实则是大明自毁海上优势，将远洋海军转型为近海水师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要知道，远洋船只需得庞大且沉重，方有能力抵御海上的狂风巨浪，可一旦这些大船来到近海，就如同大象落入狭小空间一般，变得笨重迟缓，行动极为不便。
所以，以近海防御为主要任务的水师，必然会挑选更为小巧灵活、轻便快捷的船只，以便能更好地追逐那些四处肆虐的倭寇与水匪。
由此可见，只需瞧瞧一个国家所拥有的军舰规模大小，便能大致推断出这个国家对于海洋的志向究竟高低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