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探查情况
加波岛与耽罗岛相距不远，船只往北航行四五里，便抵达耽罗岛最南端的松岳山。
金科和王如龙赶忙展开从朝鲜水师缴获的耽罗岛及附近海域图，此图清晰标注了耽罗全境的一牧两县三座城市、九个镇邑、十个水战所，还有二十五个烽火台以及三十八个烟台，各自的方位与名称一目了然。
“此地距离倭寇老巢不到五百里，所以岛上的守备安排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王如龙指着地图，向李铭介绍道：“松岳山上设有烽火台，山下还有个水战所，据俘虏金阿成所言，这里有七八条船，一百多名水军士卒。”
“就这么点人，怎么抵御倭寇？”李铭面露惊讶之色。
“一是和大明卫所一样，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王如龙解释道：“二是他们已与倭寇达成某种默契，驻军过多反而容易引发麻烦。”
李铭微微点头，表示知晓，接着询问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威胁吗？”
“没有。”王如龙略带遗憾地回应道，“自海战那天放了次烟后，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连船都不再派出来查看了。”他心里还想着能多抓些俘虏，好加快加波岛的施工进度呢。
“把它端掉的话，难度大不大？”李铭摸着下巴问道。
“没难度。”王如龙赶忙解释道，“末将这几日观察过，耽罗岛的海岸地势平缓，几乎没有什么险要之处可供防守，岛上很多地方都能轻易登陆，一旦登陆，自然就不会遇到有力的抵抗了。”
“那先不管它。”李铭洒脱地摆了摆手，说道，“咱们顺时针绕岛转一圈。”
船上配备着座钟，王如龙很清楚顺时针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刻下令转舵扬帆，顺着洋流向西北方向驶去。
船行驶了几里后，便看到一座小小的城池。
王如龙告知李铭，那就是大静县县城。
那高达一丈左右的城墙，由火山石砌筑而成，外观呈规整的四方形，给人一种整齐划一的印象。
然而，在李铭眼中，这所谓的城墙，没有箭楼，也没有女墙，看起来更像是一道普通的围墙，而且似乎不具备太强的防盗功能。
“这东西啊，估计几炮轰下去就得塌。”王如龙满脸不屑地说道，“这种直上直下的城墙结构，最惧怕火炮的攻击了，咱们宋朝的时候，就早已经淘汰了这种设计。”
“也许吧，可能是因为倭寇那边没有火炮的缘故。”李铭微微笑道，“不过要是抛开军事方面的因素不谈，这个县城所处的位置还真不错。”
金科点头表示赞同：“它靠近大海，周边地势平坦开阔，确实是个适宜居住的地方。”
李铭也点了点头，他注意到县城外围有大片连在一起的民居，不远处的农田里，有农民正在辛勤劳作，还有人察觉到了他们这几条船的身影，顿时惊慌失措，撒腿就往县城方向跑去。
“这里算是岛上除了首邑之外，最繁华的地方了。”王如龙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眼前一处海湾，“这里有天然形成的海港，只不过面积稍微小了点。不过好在咱们现在有了水泥，可以利用它把外面的礁盘改造成防波堤，到时候这儿就能变成比现在大好几倍的避风港。”
在济州岛，避风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地向来以风大著称，每年台风频繁来袭，若无避风港，由此带来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王大哥看来是倾向于把这里选为我们在岛上的首个据点？”李铭笑着询问道。
“一切全凭公子定夺。”王如龙赶忙回应。
“哎呀，咱们现在是在自由讨论，又不是正式会议，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嘛。”李铭笑着说道，“而且关于选址这件事，肯定得充分听取你们海上保安队的意见呀。”
“那属下就冒昧地说一说，仅供公子参考。”王如龙这才继续说道，“只要咱们在礁盘上布置炮台，形成交叉火力网，那任何入侵者一旦来犯，都将有来无回，所以从防卫的角度来看，这里的条件相当优越，只需驻守一个中队的兵力，就足以确保安全。”
李铭听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金科问道：“那咱们就把这里定为未来船队停靠补给以及交易货物的落脚点，怎么样？”
“非常好。”金科神情严肃地说道，“这里正好位于我们的主航线上，距离加波岛直线距离大约只有10里左右，两边可以相互照应、彼此守望。”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铭开心地拍了拍手，仿佛此地已然被他轻松收入囊中一般。他接着举起望远镜，继续眺望耽罗岛，一心想要探寻出更多值得下手的所在。
彼时，天气晴好无匹，视野开阔至极，毫无任何阻挡之物，凭栏而望，竟能清晰地从海边一直看到远处那郁郁葱葱的汉拿山。
让李铭颇感失望的是，船队离开大静县不过才十来里的距离，沿途竟看不到一处村落，也寻不见农田的踪迹，若不是方才还瞧见过县城，他几乎要误以为自己身处一座荒无人烟的大荒岛了。
“这岛实在是太大了，而岛上的人口又太过稀少，况且这些人口大多都是官奴婢和流人这类身份低微的贱民，所以必须得集中安置，如此才便于监控。”王如龙赶忙在一旁解释道。
“那金阿成讲过，耽罗岛上的居民，居住得十分集中，七成以上的人口都住在三座城池以及九个镇，也就是所谓的囤戍所里面。剩下的两三成人口，要么是在汉拿山下从事养马的营生，要么就是在海边以打渔为业，只不过这些渔村也都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岛的北边。”
“嗯。”李铭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般情形倒也好理解，毕竟北面距离朝鲜本土更近一些，济州城也在那个方向，相较之下，这边人烟稀少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朝在南方设立两个县，旨在平衡岛屿人口分布，但成效并不显著，相比之下，大静县情况稍好，有近万居民，而东边的旌义县则仅有七八千人。幸好贱民没有自由，否则这些人可能早已逃离。
王如龙虽外表粗犷，实则心思细腻，得知李铭对耽罗岛有意后，他提前做了充分准备。毕竟，四品武将的职位并非仅凭勇猛就能获得。
李铭点头表示赞同，他也清楚耽罗岛是历史上著名的流放地，无论是朝鲜、蒙元还是大明初期，都倾向于将犯人流放至此。
特别是在过去百年间，李朝内部两班争斗激烈，失败者往往全家上千口被一并流放到济州岛，这使得岛上的官奴婢数量激增至两万多人。
还有一万多名来自蒙古和大明的流放囚犯后代……这些人群中既有汉人也有蒙古人及色目人，他们被李朝统一称为“流人”，与官奴婢一样，世代遭受监管和奴役，身份卑微。
济州岛上总人口不足五万，其中贱民群体占比极高，接近四万之众。其余一万人则涵盖了管理贱民的官吏、驻守此地的军队及其家属，还有从本土迁移而来从事商业活动的商人、兽医以及普通平民。
在蒙元时期，耽罗岛被用作重要的养马基地，发配至此的犯人家属被迫成为马奴，负责饲养马匹，至元朝覆灭之际，岛上仍存有四万多匹蒙古战马。
高丽国王将这些战马悉数献给大明王朝，并承诺会世代向大明进贡战马，也正因如此，太祖皇帝将耽罗岛赐予了高丽。
此后两百余年，耽罗岛每三年便会向大明进贡大量战马，这里也逐渐发展成为闻名遐迩的养马胜地，随着养马业的兴盛，众多贩马商人和兽医纷纷来到岛上谋求生计。
不过，还有一些人以马商身份为幌子，暗中开展中日走私贸易，而这一活动，才是给济州岛带来真正经济活力的根源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