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一通分析
在徐州恒通记的二楼豪华客厅中，一场关于江南集团的讨论正在展开。
“各位不妨仔细想一想，自江南集团创立至今，它真的赚到过一文钱吗？”宋啸鸣发问后，在场的众位老板皆是一脸惊愕，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毕竟，虽说大家同处南直之地，可徐州与江南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对江南集团的认知，大多也只是些零散传闻，但这样一个看似庞大的商号，竟声称从未盈利，这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我明白，这般说法或许听起来极为骇人听闻，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宋啸鸣神色凝重，声音沉稳地说道，“我本人已经暗中关注他们的动向长达半年之久，如今完全可以笃定地告知诸位，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号称天下奇才的李公子，实际上不过是个急于求成、行事莽撞且毫无商业头脑的骗子罢了！他一手推动江南集团同时开启了十几家公司，而这些公司无一例外，全都处于疯狂烧钱的创业阶段，直至如今，都未曾挣得半分盈利。”
宋大掌柜率先抛出这个惊人的结论，而后目光扫过那些仍处于震惊之中的钱庄、银号以及当铺的老板们，接着往下说道：
“他们那开支，高得离谱，这可不是信口开河，都是能轻易查证的事儿，咱来好好算一算，从去年到现在，他们在昆山干了件大工程，修了整整三百五十里的大堤，就算水泥是现成的，石料也是自己的，可这么大个工程，人力成本、轻工辅料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更别说后来他们还付民夫工钱，这么一合计，没有两百万两，根本拿不下来。”
众老板一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琢磨着，三百五十里的石头大堤，正常来说，没个一千万两哪能拿下？江南集团两百万两就能修好？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宋啸鸣见自己的话没达到预期效果，赶紧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而且啊，他们没让昆山县出一分钱，只要县里把抛荒地、水淹地长租给他们，然后他们自己招募流民去垦殖，这么个实在的获利方式，结果不但没收回成本，还倒贴了至少五十万两。”
“还有呢，他们在崇明县也用了同样的办法，修了百里海塘，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少说也得一百万两。”
“在上海县，他们也没闲着，收购了浦东将近百万亩的盐碱地，这又是一百万两花出去了。”
“没错。”宋啸鸣冷冷一笑，说道，“那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江南，别看他手底下的江南集团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全靠江南银行的资金在强行撑着。”
“他为啥不敢像西山公司那样，大大方方地公开发行股票来敛财呢？原因很简单，一旦这么做，公司的收支情况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了，要是让人知晓，他一年下来开销高达一千多万两，却连一文钱都没挣着，那些股东和债主哪还会客气，不把他生吞活剥了才怪，到时候谁还愿意买他家的股票？”
在场的各位老板听闻此言，不禁频频点头，这番话也算是解开了他们心中盘桓已久的疑惑：李公子为何不照着西山公司的成功案例，也让江南集团发行股票呢？他们之前错过了西山公司这班“快车”，可不想再与江南集团这趟潜在的“顺风车”失之交臂。
不过现在听起来，这哪儿是什么“顺风车”，分明就是一辆驶向“阴间”的灵车，还好自己等人没急着上车，不然这会儿怕不是已经朝着黄泉路一路狂奔了。
众老板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又接着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他们江南银行眼下到底有多少现银储备啊？”
“虽说最近他们拼命吸收储蓄，可毕竟时间太短，就算使出浑身解数，顶多也就能攒下两千万两，撑死了也就这个数。”宋啸鸣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江南集团作为一家私人企业，其财务报表并不对外公开，而江南银行的经营情况更是被视为高度机密，尽管宋啸鸣竭尽全力去探寻，却始终未能获取到它们的真实详情，只能依据自身经验以及自家所遭受的损失，大致估算出一个数字。
不过，宋啸鸣对自己判断能力还是有信心的，他觉得两千万两这个数值应该比较接近实际情况。
这时，有位钱庄老板提及：“听说江南银行还曾给江南集团发行过债券。”
宋啸鸣回应道：“那不过才一百五十万两，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他冷冷地看了那多嘴的老板一眼，接着说道：“除去被挪用的一千一百万两，江南银行的库存银不会超过一千万两。”
在场的一众老板听闻后，都不禁唏嘘起来。要知道，除了四大钱庄之外，他们各自钱庄的库存银距离八位数还差得很远呢。
宋啸鸣却又幽幽地开口道：“但他们是江南银行，主要业务集中在江南地区，所以，他们库存银的八成大概率会存放在江南。”
说着，他轻轻倾斜手中的茶盏，茶水随之漫洒在桌面上，很快就浸过桌缝，一滴一滴地落在红木地板上。
“哦！”有人脑子转得快，一下子恍然大悟，拍案说道：“他们在长江以北的库存银本来就不多，现在运河又被阻塞了，南边的银子再多也运不过来，所以徐州的江南银行分号，实际上就是个空架子！”
“没错。”宋啸鸣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说道：“所以我们要集中力量，一起对付他们，只要把徐州的江南银行搞垮，恐慌就会沿着运河蔓延开来，临清、淮安、济宁、扬州，甚至南北两京的江南银行，都会遭遇挤兑！”
说到这里，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到那个时候，别说江南银行了，整个江南集团都得完蛋！”
“这……”一众钱庄老板却有些犹豫了，他们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徐州的江南银行，可没想着要把整个江南集团都搞垮啊。
毕竟江南集团的背后，站着一大批江南的官绅，要是他们真下死手，别的不说，至少在江南的买卖肯定是保不住了。
“如今这局势，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关头，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宋啸鸣目光冷峻，扫视着眼前这群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人，语气中满是不屑。
“让江南银行一家独大，掌控天下财势，而我恒通记背靠漕运衙门，就算局面再差，总归还能有口饭吃，可你们呢？又能依靠谁？”宋啸鸣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都到了这一步，人家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们还在这儿摇摆不定，首鼠两端，这样下去，死的还能是谁？”宋啸鸣冷哼一声，眼中透露出一丝鄙夷，“之前还以为你们千呼万唤，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哼，真是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宋啸鸣不耐烦地一挥手，高声喊道：“送客！”
“别啊，宋大掌柜！我们干！”
“跟他们拼了！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宋大掌柜，你就说说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在宋啸鸣的强大气场逼迫下，众老板终于被逼上了战车，纷纷表态。
“这才像话。”宋啸鸣心中暗自冷笑一声，随后便将自己精心谋划的计划，详细地说给了众人听。
众老板听完之后，不禁纷纷点头，他们发现，宋大掌柜的安排可谓是环环相扣，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几乎天衣无缝。
而且，仔细想想，这个计划并不需要他们付出太多的代价，如此一来，众人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了不少，纷纷表示赞同。
宋大掌柜再次依照惯例，与众人一同进行歃血为盟仪式，在庄重的氛围中，大家纷纷承诺会共同进退，坚决不会在背后做出不利于彼此的举动，完成这一仪式后，众人便各自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