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京城粮食危机
“好好,我正有此意。”李铭忙伸出手,林润迟疑一下,也学着他的动作,伸出手与李铭紧紧握在一起。
“那么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李公子欣喜笑道。
“同志……有志一同,好名字。”林润闻言大赞,重重点头道:“好,我们今日起,便是同志了!”
既然成了亲爱的同志,林润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我之前观你的江南公司,似乎有要将江南各府收入囊中的趋势。”
“现在改叫江南投资集团了。”李公子干笑着纠正一句,然后正色道:“但我绝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救大明啊。”
“好,我相信你。”林润颔首。
“呃?”李铭不禁一愣:“这就相信了?”
“因为我们是同志嘛。”林中丞却理所当然的嘶声道:“从前我还会劝你慢慢来,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时间了,我只嫌你的动作还不够快!”
说着他虚弱的挥一下拳道:“时不我待了,同志!我们要加速,加速啊!”
“呃,时间还是有的。”李公子忙提醒道:“中丞不是说,还有七十四年吗?”
“你愚蠢!”林润厉声纠正道:“枉你也饱读史书,哪朝哪代不是亡国前几十年,就开始民不聊生,然后天下大乱的?”
“那倒是。”李公子点点头,心说本朝也是,想到这,他又想把万历锤到死。
“所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十年,二十年!”只听林中丞断然道:“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年的!”
李铭闻言不禁暗暗咋舌,林润的判断为免也太准确了点儿。
这一年,万历三大征的最后一战‘播州之役’开打,这一年,万历派矿监税使四处扰民,祸及天下,当年就引发了临清民变、汉阳民变,大明彻底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所以加速吧,同志,要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林润吃力的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道:“我会豁出一切帮你的!”
二月底李铭收到自己老师和岳父的回信以及隆庆帝的密旨意。
三月初一,江南航运的船队自崇明三沙放洋,驶向天津卫。正值阳春三月,护城河的两岸被花红柳绿装点着,碧水映照着蓝天,这无疑是北京城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河面上,出游赏春的船只往来穿梭,富贵人家的子弟与小姐们沉醉在这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之中,船上的侍女们轻拨琵琶,柔声吟唱着一首首应景的春曲。
这些养尊处优之人并不知晓,当下正是普通百姓最为难熬的春荒时期,家中去年的存粮早已所剩无几,而距离新粮成熟尚需时日,他们既要忙于春耕劳作,又时常饱受饥饿之苦,毕竟饿着肚子是无法好好干活的。
家中的老幼更是只能以稀粥为食,每日提着篮子外出挖掘荠菜、采摘榆钱来充饥,就连柳树芽也成了餐桌上的“常客”,采回来经过焯水后,与榆钱一同拌着吃。
可北京城有着百万人口,仅靠这些野菜又怎能养活众人呢?
每年都要经历春荒,而今年的情形尤为严峻。
自从黄河决堤、漕运中断的消息传至北京,原本就已波动不安的粮价瞬间失控飙升。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粮价竟从一两银子一石米狂涨到了二两五。
在这京城之地,生活的艰辛愈发凸显,单就粮食价格而言,便已让百姓苦不堪言。
天还未亮,粮店门口便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怀揣着忐忑与期待,翘首以盼粮店开门。
终于,粮店缓缓卸下门板,一块木牌挂在了众人眼前,上面的数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日的粮价,已然变成了二两七一石!
“怎么又涨了?”人群中有人发出绝望的呐喊。
百姓们已经被这不断高涨的粮价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何一丝一毫的上涨,都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导火索,让他们的情绪瞬间爆发,嗷嗷直叫起来。
“昨天还是二两五,这才过了一宿,竟然又涨了两分银子!”有人满心愤懑地喊道。
“这哪里还像是在做生意,干脆明抢好了!”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道出了大家心底共同的愤怒与不满。
一长袍加身、头戴六合帽、唇蓄八字胡的男子缓步而出,正是店东高二爷。
见他现身,民众呼声更甚,如潮水般涌来。
“高二爷,您这心也太狠了,怎又涨价?”
“唉,您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却要饿肚子!”
“就不怕日后子嗣……”言语间,不乏粗俗之词,且日益升级。
高二爷却已习以为常,自涨价之日起,他便将祖宗八代置于风口浪尖,任人唾骂,反正皮肉不损,不如趁机捞金。
大不了,日后多烧些纸钱,安抚一下祖先,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本店库存都快没了,补货也没个准信,要不是你们在外边吵吵,我真不想开门。”高二爷哼了一声,“再嚷嚷今天就不卖粮了,明天少说涨到三两!”
“别呀……”大家都知道,大通桥的粮店都串通好了,每天价格都一样,谁也不会便宜一分。
“你赶紧卖粮吧!”这种时候人心难齐,总有人想赶紧买了安心,所以闹不起来。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百姓向来温顺,不像苏州城的人爱闹事,嘴上厉害,实际胆子小得很。
粮行老板就抓住这点,才敢肆意涨价。
高老板趁机打击他们:“都说多少回了,运河断了,一两年修不好,江南湖广的粮运不来,你们还不信。”
百姓们满脸愁容,彻底没了脾气,纷纷叹气。
有人还是不肯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大声叫嚷着:“这么多年来,漕运中断的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哪次不是短短几个月就恢复正常了?”
“没错,一旦停止运粮,那十几万的漕工和几万漕丁靠什么生活呢?”人们总是倾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利的说法,这一点古今皆同。“朝廷再怎么不管事,也肯定会优先修复运河的。”
“说修就能修好?”高老板满脸不屑地讥笑道,“听好了,这次可不只是某个地方堵塞或堤坝决口那么简单,而是整整六百里的河道都干了,整个黄淮地区一片混乱,没有一两年时间根本修复不了!”
“你这是在胡说!”百姓们既恐慌又愤怒,显得十分无助。
“嘿,我就敢这么说!”高老板抓住机会继续挑衅道,“如果半年内能有一船江南米运到这里,我高有财愿意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我再以每石米一两银子的价格,敞开供应三天,怎么样?!”
一时间,众人皆陷入沉默,高老板竟敢下此赌注,这无疑表明,短期内不会有运粮船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