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阳的张三,身份已是尊贵的彻侯。府邸焕然一新,门前车水马龙,前来巴结讨好的官吏勋贵络绎不绝。他仿佛达到了一个穿越者所能企及的巅峰。
但张三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疏离。朝堂之上,李斯对他依旧客气而疏远,眼神深处是难以捉摸的算计。其他官员则多是表面奉承,背后非议他“幸进”。
他主持的“第一事业部”虽然仍在运转,造纸、农具改良等项目也在缓慢推进,但他能感觉到,来自上层的真正支持正在减少。帝国的重心,似乎已经完全转向了更宏大的工程——阿房宫、骊山陵,以及……虚无缥缈的寻仙求药。
他与巴清的几次密谈,话题也愈发沉重。巴清的商业网络传来各地民力凋敝、怨声渐起的消息。庞大的工程和连年的战争,正在耗尽这个帝国的元气。
“陛下近年来,愈发急躁,追求长生,不眠不休……”巴清压低声音,透露着宫中传出的隐秘,“身体,怕是……况且,储位未定,扶苏公子远在上郡,朝中唯李斯独大……”
所有迹象都指向那个已知的结局。张三感到自己就像站在一艘正在缓缓下沉的巨轮甲板上,纵然封侯,亦无力回天。
一日,他受邀参观正在修建的阿房宫前殿。看着那望不到边的工地,无数民夫如同蝼蚁般在监工的鞭策下劳作,听着那沉重的号子声,联想到长城、驰道、陵墓……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这得多少KPI才能完成啊……”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随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在这个时代谈KPI,是何等的荒谬。
封侯带来的荣耀,无法抵消他对历史洪流的恐惧和身处漩涡中心的窒息感。他最初的梦想是活下去,然后是做点事情,现在,他只想逃离。
“急流勇退……”这个词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
他再次秘密会见巴清,提出了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我想离开咸阳,找一个偏远但相对安稳的地方,建立一個……‘社区’。一个能让我们的人,以及一些愿意跟随的工匠、农户,可以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安稳生活,并将一些知识传承下去的地方。”
巴清凝视着他,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料到。“蜀地,如何?”她沉吟道,“天府之国,物产丰饶,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在那里有根基。”
“好!就去蜀地!”张三下定了决心。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做准备。以“研造新器需僻静环境”和“封地管理”为由,他逐步将“第一事业部”的核心人员、技术资料、以及最重要的造纸和农具改良的核心工艺,悄悄向巴蜀之地转移。
同时,他利用彻侯的身份和巴清的财力,开始在蜀地物色合适的地点,购置田产,营建基地。
这个过程必须极度隐秘,任何一点泄露,都可能被解读为“心怀异志”,招来灭顶之灾。
就在他的隐退计划稳步推进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巡游天下的銮驾所在地——沙丘传来:
皇帝陛下,病重!
历史的齿轮,发出了刺耳的轰鸣,猛然加速。张三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