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你别这样行不行？
二狗看到这一幕，刹住了脚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高高在上高贵典雅的李明华老师，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李明华老师，那动不动就打学生耳光雷厉风行的李明华老师，此刻就跪在老吊头的面前。而老吊头岔开了双腿，正好挡住了李明华老师的脑袋，只看见李明华跪在那里，高叉的旗袍遮不住修长白皙的大腿。
二狗只看得心头火热，脑袋里还有些懵。老吊头的腿挡在那里，二狗根本看不见两人有什么举动。他定了定神，从旁走开几步，再往前走去，走的很慢，但缩短几米远的距离也就几秒钟的光景。他相距两人已不足七八米远，老吊头或许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的目光，四处张望，行人三三两两，看来很快就要散集了，唯独没看见二狗。
老吊头张望一遭，又低下了头。二狗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李明华老师垂着脑袋，宽松的领口遮不住雪白的山峰，老吊头只是一低眉，便一览无遗。
二狗生怕二人会做出什么他不愿看到的举动，赶紧又往前走了几步。可能老吊头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又抬起了头。二狗看得分明，老吊头的一根手指上居然沾染黏黏的透明的不明液体。
二狗当然能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心头扑扑狂跳。事不宜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刚要快步上前，跟老吊头相认，也便搅黄他的好事。李明华老师站了起来，跟老吊头说着话。虽然二狗相距他们已经不远，却还是没有听清什么。
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李明华老师终于买了几个西红柿，从小路上离开了。二狗站在那里，兀自脑中一片茫然。他这时可不想上前跟老吊头说话，而是打从心眼里厌烦，甚至多看一眼都能吐出来，他恨不得将老吊头毒打一顿，可他怕打不过，也不能打，都是一个村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回过神来，想追上李老师的时候，李老师早走的没影了。
当二狗跟我讲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明显感觉心跳加快，心头还蹿着一溜火苗。我也想不明白，在李明华老师给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那么冷艳，那么雷厉风行，好似她对男人不感兴趣。
退一步说，就算她也对男的感兴趣，也应该是高大威猛的大帅哥，而不是老吊头。老吊头我见过，他虽谈不上其貌不扬，但也年逾花甲垂垂老矣，而李明华老师还是貌美如花呀，这都哪跟哪呀，难道李明华老师喜欢丑八怪？
不能吧，这好似违背了女人的天性。李老师当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性感妖娆的女人，她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趴在一个老头儿的胯间呢？据二狗的描述，当时她可不就是趴在人家老头儿的胯间么，因为老吊头的腿能挡住她的头。
当时我想不明白，但多年后我回想起这件事来，似乎找到了什么注脚。
那时候我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也有了女朋友。那年我俩在外地上班，下了班或是休班的时候，经常去一个叫做余家河的地方。并不是去那里玩，那里有很多卖小吃的，也有在路边摆摊卖衣服鞋袜小饰品的。每次去女朋友都会买几条铁板鱿鱼，而我就来上几个毛蛋。吃完小吃，女朋友通常还会买上点小物件。
那天，我俩在小吃摊上吃了个半饱，一起在大街上溜达。余家河最东边的一个胡同口，那里有几个卖衣服的，还有一个卖小饰品的。卖小饰品的是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少妇，长得也挺漂亮，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她的摊位上摆放着鞋袜、腰带、头绳、挖耳勺什么的。摊位前并没有几个人，有时很长时间也不会过来一人。
那时天已傍晚，但还能看得清人。我一瞥眼，便看见她的摊位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老头儿，头上虽没有几根白发，但脸上皱纹很深，看得出已是花甲之年。他就站在摊位前的一根电线杆旁，目不斜视地望着那个少妇。
那少妇趴在摊位上，用手不停地摆弄她的那些小物件。她的领口很低，那西装老头不用低头，只是眼皮一沉，便将那两团雪白的酥胸看得清清楚楚。我不相信那少妇不知道那老头儿在看她，但她就是不起身，越爬越近，就快到了那老头儿身前。两人谁都不说话，也不知道那西装老头先看了她一眼，她就趴下了，还是她先趴下的，那西装老头才在旁观赏的。
我走过去，入眼便是两团白花花。我有些局促，转头看了那西装老头一眼，那老头儿却没看我，他眼里只有那个趴在地上的少妇。
我下意识地四处望，却见街上不缺行人，不时有车辆经过，不远处的小摊旁也围着不少人，但那会儿都没人注意到这里，也就没人往这边看。
女朋友走了过来，她本打算买些东西的，只看了一眼，便拽着我离开了。我很想留下来看个热闹，但也不便开口，只得用摩托载着女朋友离开。已驶出好长一段路了，我忍不住回头，只见那少妇的脸好像已贴上了那西装老头的胯间，好像还在不住摇头晃脑。也许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我当时却是心跳不止，冷不丁女朋友来了一句：看什么看，看路，你看多危险啊！
女朋友显然没回头看，我说：你回头看一下那个穿西装的老头儿！女朋友有些没好气的：一个老头儿，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着路，路上这么多车，你还敢回头？！
那时的我也不知道那少妇为什么会那么做，但她的心态应该跟李明华老师趴在老吊头身前的心情一般无二吧。
这是多年后的事，在当时我自然想不到这么多，也不知李明华老师的这件事，因为这是二狗后来告诉我的。
那天我从集上回来，就快上课了。我急匆匆地往课桌走去，不小心撞了袁紫衣的肩膀一下。袁紫衣笑了，“你这是干嘛，找事？”我赶紧的，“对不起，我没看见。”
“你这么大的眼睛会没看见，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那你还要怎样？”我有些困惑。因为我是不小心碰到她的，也不是多么大的力道，她应该不会很疼，从她那一脸轻松的表情上也能看出。
但袁紫衣却是不依不饶，“还怎样？”说着便将我课桌上的书本全推到了地上。
我想发火，却没觉出多么生气，只说了句“你别这样行不行？”就低头收拾书本。谁知，袁紫衣一抬脚，就踩上了我的英语教科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