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的风裹挟着晨霜,吹得将军府的旌旗猎猎作响。林知锦刚将新拟的防疫流民安置策放在案上,便见沈砚捧着一只鎏金漆盒快步进来,盒上印着内务府专属的云纹——京城的回信到了。
她指尖一顿,目光落在《曜朝秘史》那页被折角的地方,原本记载“皇帝见通敌信震怒,下旨召萧御珩回京问罪”的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
萧御珩拆开密函时,指腹不经意蹭过信纸边缘的朱砂印。信中皇帝的字迹比往日潦草几分,先是斥责太子“行事失当,扰边陲安定”,却只轻飘飘罚了三个月俸禄,末尾才提“着三皇子暂掌北疆军政,待疫平后回京述职”。
他将密函递给林知锦,眉峰微蹙:“父皇这是……在平衡?”林知锦看着信中“暂掌”二字,忽然想起李瑾此前传信提过的“皇帝忌惮皇子兵权”,原来即便改了证据,深宫中的权衡,仍未变。
未等二人细议,驿站的驿卒又送来一封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画着一朵极小的海棠——那是谢清婉的标记。林知锦拆开一看,指尖瞬间冰凉:“太子没受重罚,反而借着‘查贪官’的由头,把触手伸到了兵部,还扣了咱们后续的药材补给。”
萧御珩凑过来,见信中写着“谢家长辈传话,太子欲称‘北疆药材有余,当优先供给京畿’”,冷笑一声:“他这是想断我们的后路。”
午后的军医营里,温昭拿着药材清单急得额头冒汗:“现存的黄连、柴胡只够五日,若京中补给被扣,轻症病患怕是要转重。”林知锦接过清单,目光扫过“苦参、艾草”等北疆常见草药,忽然想起阿阮提过的南疆巫医草药配伍法。
她立刻提笔修改药方,将稀缺药材替换成当地可采的品种,一边写一边道:“温太医,你带人去周边村落收采,我去流民营确认新药方的适配性——太子断得了补给,断不了咱们自救的路。”
萧御珩则带着亲兵去了北疆军镇的粮仓。守仓的校尉原是太子安插的人,见他来查粮,百般推诿,直到萧御珩拿出皇帝“暂掌军政”的密函,又命人搬出粮仓角落里发霉的军粮,那校尉才吓得跪地求饶。
“把发霉的粮全部销毁,再从镇里富户处借调粮食,按市价三倍补偿。”萧御珩的声音掷地有声,转头却见林知锦站在粮仓门口,手里拿着一包刚烤好的干粮,“忙到现在,先垫垫肚子。”他接过干粮,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忽然握紧:“知锦,有你在,真好。”
夜幕降临时,李瑾的密信再次送到,这次却只有短短一句话:“皇后欲以‘巫蛊’构陷,目标是你。”林知锦看着信上的字,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曜朝秘史》中,原是阮贤妃因“巫蛊”获罪,如今皇后竟要将这罪名安在她头上。
她拿着密信找到萧御珩,见他正对着京城地图标注兵力分布,轻声道:“京里要动真格的了。”萧御珩抬头,将她拉到身边,指腹擦过她眉间的褶皱:“别怕,有我在。你帮我稳住边陲,我来挡京里的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镀上一层微弱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