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外,雨丝如注,田野被织成一片迷蒙的绿。内侍抱紧诏书匣,立于亭檐下,看着马夫在雨中牵马备车,动作敏捷,却难掩风尘仆仆。
马车重新启动,车轮碾过泥泞,发出沉重的“咯吱”声。雨势未减,车窗很快蒙上一层水雾,内侍隔窗望向远方,只见山丘逐渐隐没在雨幕中,轮廓模糊。
车内光线昏暗,诏书匣安静地躺在内侍膝上。他轻抚匣面,朱漆在昏光中泛起一丝暖意,像冬日里的炭火,给予人安稳。他轻声自语:“边陲的安宁,便在此行。”
官道渐陡,马车行至一处山坡,路面被雨水冲刷得湿滑难行。马夫勒缰,车速骤缓,内侍觉察到异样,掀帘望去,见前方路侧有几株老松,松根半露,似可暂避风雨。
内侍下车,踩着泥泞走向老松,鞋底陷入软泥,拔起时沾满泥浆。他摘下腰间短刀,以刀尖试探松根间隙,发现其下竟藏着一方平整石台,雨水在此汇聚成浅潭。
马夫随后赶到,见状便搭手相助,二人合力清扫石台,露出其上浅浅的凹痕——竟是天然的棋盘。内侍轻笑,用短刀在凹痕边沿轻轻刮去泥垢,棋盘轮廓愈发清晰。
“这松下石棋,倒有几分雅趣。”内侍触着石台,目光落在松间雾气,像在与某段旧事对话。马夫点头,从车中取来油纸,覆于石台,防雨也防尘。
车夫重新备好马匹,内侍将油纸一角压于石台,留作标记。二人登上马车,继续北行。车轮重归泥泞,水花四溅,却也洗去一路风尘。
雨幕中,松间石台的油纸随风轻扬,却始终未被吹散,像在等待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