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华都灯】
第15章 西伯利亚·冰瞳
凌晨四点,京城西郊废弃冷库外,雪原茫茫。
沈砚礼把大衣盖在担架上,单眼被初雪映得发亮,像淬了寒光的刀。
顾京棠指尖勾住他袖口,声音轻到随时会碎:“别去……西伯利亚。”
少年俯身,额头贴她额角,呼吸灼热:“利滚利,已经翻到一辈子,我收账从不迟到。”
他回头,冲陆琮打了个手势——
“三小时,把她伤口缝到能坐飞机。”
陆琮摘下手套,声音低冷:“你要疯,别拉我当陪葬。”
沈砚礼笑,独眼弯出锋利弧度:“放心,陪葬名单里,暂时轮不到你。”
……
一小时后,城郊废弃跑道。
一架伊尔-76改装货机静卧风雪,机身漆成哑光黑,编号被刻意打磨模糊。
舱门开启,升降台降下,桃花眼男人倚在舱口,白西装外披狐毛大氅,与冰雪格格不入。
沈砚行。
他抬手,抛来一瓶伏特加,声音被螺旋桨撕得七零八落:“哥,西伯利亚的冷,能冻碎灵魂。”
少年旋开瓶盖,仰头灌下半瓶,酒液沿下颌滚进锁骨,像灌一场急火。
“灵魂不值钱,”他把酒瓶随手一抛,玻璃在机尾碎成晶雨,“我只要她母亲。”
沈砚行低笑,桃花眼被雪映成浅棕:“那就起飞——目标:Т-36试验城。”
……
Т-36,前苏冷战时期秘密实验城,坐标64°N,荒无人烟,终年冻土。
飞机掠过北地群岛,机翼下,极光如绿瀑垂天,把驾驶舱映得妖异。
沈砚礼坐在副驾,膝上摊开一张手绘地图——
试验城分三层:
地面,废弃矿井与冻港;
地下-18米,生活区与实验室;
地下-36米,核心囚舱,代号:【冰瞳】。
“冰瞳”外墙厚三米,低温液氮循环,专用于“封存”活体实验对象。
顾母温华澜,最后一次出现坐标,就在冰瞳。
……
飞机降落在废弃冻港,尾舱开启,雪地摩托呼啸而下。
沈砚礼领头,单眼戴热成像,狐毛大氅被风撕得猎猎作响。
远处,试验城轮廓隐在雪幕,像一头被冻僵的巨兽。
通讯耳麦里,传来沈砚行带笑的声音:“哥,给你三十分钟,超时我引爆港口油罐,当烟花掩护。”
少年勾唇:“十分钟,足够。”
……
-18米生活区,通道铁壁挂满冰霜,脚步一响,冰屑簌簌掉落。
热成像里,前方出现两道红色人影——
温家私卫,极地服袖口绣【温】字篆纹。
沈砚礼抬手,加装消音的格洛克发出闷哼,两团红影瞬间熄灭。
继续深入,通风井尽头,是电梯井,钢缆被截断,黑洞洞直通地心。
少年固定速降绳,纵身一跃,像黑鹰滑入深渊。
……
-36米,冰瞳囚舱。
走廊尽头的合金门半掩,门缝透出幽蓝冷光,温度骤降至-50℃。
沈砚礼把狐毛大氅反穿,内层是极地电热膜,功率调到最大。
门侧密码盘被提前破坏,断口新鲜,显然有人刚进去。
少年推门,动作轻得像猫。
内里,是一座圆形玻璃舱室,中央悬着一方冰棺,四壁液氮管蜿蜒,像透明藤蔓。
冰棺里,躺着一个女人——
黑发如墨,肤若白瓷,眼尾细纹被冰晶抚平,仿佛只是睡着。
温华澜。
顾京棠的母亲。
她额心,贴着一枚银色电极,导线连接舱壁主机,屏幕跳动数据:
【脑域活跃度:71%】
【记忆体导出:97%】
沈砚礼瞳孔骤缩——
温家不是“囚禁”她,而是在【拷贝】她的大脑。
天目核心,根本不在U盘,而在温华澜的记忆。
……
身后,合金门无声合拢。
玻璃舱壁升起,走出一个人——
银白长发,年轻面孔,左瞳却灰白浑浊,像蒙一层冰翳。
顾怀瑾——顾家鬼门针叛徒,顾京棠的舅舅,本该死在龙骨涧。
男人抬手,指尖把玩着一枚龙纹金钥,声音比液氮还冷:
“沈家小子,你比我想象中,到得早。”
沈砚礼抬枪,枪口对准他眉心:“放人。”
顾怀瑾低笑,指尖轻弹,龙钥飞向空中,落在冰棺顶端,嵌入凹槽。
“想救人,先赌一局。”
“赌什么?”
“赌你,敢不敢开棺。”
冰棺盖缓缓滑开,液氮白雾涌出,温度瞬间跌破-60℃。
顾怀瑾声音回荡:“外壁恒温失效,十分钟后,她的大脑会被冰晶刺穿,记忆永久损毁。”
“你每靠近一步,温度下降一度。”
“走,还是停?”
……
沈砚礼把枪插回,扯下眼罩,独眼被冷雾映成冰蓝,声音低哑:“老子最恨被威胁。”
他抬脚,一步、两步、三步……
每落一步,冰壁温度计狂跌,白雾裹住他睫毛,结成细小冰凌。
第四步,他唇色发紫,却仍往前。
第五步,指尖皮肤冻裂,血珠刚渗出,便凝成红冰。
第六步,他跪在冰棺前,抬手,指腹贴上温华澜侧脸,声音轻到近乎温柔:
“伯母,我来接您回家。”
温度跌至-70℃,脑域活跃度骤降到31%。
顾怀瑾眯眼,似没想到他真敢赌命。
就在此刻,沈砚礼唇角勾起,独眼掠过狡黠——
他反手,把一枚硬币塞进龙钥凹槽,边缘锋利,狠狠一转!
“咔哒”
龙钥断裂,冰棺恒温系统反向运转,温度急速回升。
顾怀瑾脸色骤变,刚欲动作,身后合金门被“砰”地炸开——
沈砚行带着极地冲锋队冲入,枪口齐指:
“别动。”
……
十分钟后,冰棺温度回升至-10℃,脑域活跃度稳定在68%。
沈砚礼把温华澜打横抱起,女人轻得像一片雪。
顾怀瑾被铐在液氮管旁,银发被风吹得凌乱,却仍笑:“小子,你带她走,也带不走记忆。”
“记忆在我大脑。”他指自己太阳穴,“杀了我,数据永远丢失。”
沈砚礼侧眸,声音冷到极点:“谁说要杀你?”
“我要你——”
“生不如死。”
少年抬手,冲锋队会意,把顾怀瑾塞进反向恒温舱,温度调至-40℃。
“慢慢想,怎么把记忆吐出来。”
……
冻港,一架飞机正缓缓地起飞,冲破寒冷的空气,向着远方的天际翱翔而去。
在机舱之中,温华澜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恒温舱里。
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乐观,心跳十分微弱,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心跳的节奏却保持着平稳的状态,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沈砚礼就坐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温华澜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缓缓地将一枚硬币放在了温华澜的掌心之中。
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硬币,正是那枚被称为“利滚利”的特殊硬币。
少年低语,声音哑却温柔:“伯母,您欠我的,让女儿还。”
“她若赖账,我认栽。”
……
飞机攀升,穿过极光。
沈砚礼闭眼,脑海里却浮现顾京棠的脸——
雪路尽头,她笑着说:利滚利,谁赖账,谁是狗。
少年勾唇,独眼被绿光映成翡翠,轻声补完下半句: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