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宇轩庭的夜晚,永远不知疲倦。泳池边的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掩盖了无数肮脏的交易和扭曲的欲望。吴祥如同一位熟练的皮条客,带着几名妆容精致、眼神却难掩疲惫的女主播,周旋于几位大腹便便的老板之间。
宋青和云沐兰端着餐盘,像两颗沉默的棋子,穿梭在这片虚假的繁华中。宋青试图从一位名叫小露的女服务员口中套话,提及桃子和丽茹,小露却像受惊的兔子,连连摇头,匆匆避开。云沐兰那边也遇到了同样的沉默,另一位服务员小刘语带讥讽地暗示,她们迟早也会和那些女主播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做”。
这时,领班找到了云沐兰,脸上带着难得的急切:“快去芳疗区!好几个宾客点了你的钟!都说你的中医穴位按摩和调的香特别有效!”
云沐兰心中微凛,这突如其来的“受欢迎”,不知是福是祸。她看了一眼宋青,跟着领班离开了。
吴祥正与杜康文低声交谈,目光追随着云沐兰离去的背影。
“你最近总让小兰给你按摩。怎么样,舒服吗?”杜康文状似随意地问。
吴祥揉了揉眉心,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说来奇怪,我最近老有幻觉,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可被她一按,居然就能睡着。”
杜康文若有所思:“唐总也说闻了她调的香,睡得很踏实。”
“对。”
“改天我也试试。”杜康文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
云沐兰在洗手间遇到了刚从隔间出来的主播小丽。她脸上新添了淤肿,嘴角破裂,正对着镜子默默流泪补妆。云沐兰默默取来薰衣草精油和云南白药,用椰子油调和,轻柔地涂在小丽的伤口上。
“谢谢。”小丽的声音带着哽咽。
“许老板打你?”云沐兰轻声问。
小丽身体一颤,没有回答。云沐兰换了个问题:“桃子……被他打过吗?”
小丽的瞳孔骤然收缩,露出极大的恐惧:“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两人冲出去,看到一名服务员惊恐地站在608客房外,语无伦次地重复:“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云沐兰壮着胆子走近,只见客房内,女主播小蝶半裸着倒在床上,头部被烟灰缸砸开一个狰狞的口子,鲜血染红了昂贵的床单。会所经理迅速赶来,驱散围观者,几名保安面无表情地用床单裹起尸体,像处理一件垃圾般抬走。
小丽冲回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呕吐。云沐兰跟进去,递上纸巾。小丽抬起头,泪水和汗水模糊了她的妆容,她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苦笑:“呵呵……你知道吗?小蝶的尸体会被掏空所有内脏,然后烧成灰。”
云沐兰异常冷静:“是金总杀了她吗?”
“不知道……她可能是碰到磕药的客人了……”小丽眼神涣散,“我们签了卖身契,不干就要还500万……”
“桃子是怎么死的?”云沐兰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小丽猛地摇头,恐惧让她干呕:“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得更惨!”
“那你也想落得和小蝶一样的下场吗?”云沐兰盯着她的眼睛。
“不!我不要!”小丽崩溃地抱住头。
“那想不想自救?”云沐兰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的微光。
小丽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你……有办法?”
云沐兰缓缓地,点了点头。
深夜,宋青起夜喝水,发现云沐兰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看到她正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在临时搭建的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调制着某种化学试剂。台子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空气中有一种极淡的、不同于植物精油的、略带金属腥甜的气味。
“这么晚不睡,在捣鼓什么?”宋青疑惑地问。
云沐兰头也不回,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你别过来!我在制香水。”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靠近的屏障。宋青脚步一顿,明智地没有追问,默默退回了客厅。他看着那扇透出灯光和神秘气息的门,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他隐约觉得,云沐兰正在走的,是一条极其危险的不归路。
几天后,云沐兰在芳疗室为杜康文服务。当他沉沉睡去后,她熟练地插入数据线,同步手机数据。然后,她戴上手套,取出那个隐秘的小瓶,将几滴无色液体涂抹在杜康文的后颈,又将一些细微的粉末,用沾湿的棉签,极其轻柔地送入他的鼻孔。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杜康文沉睡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当晚,杜康文回到他那座空旷冰冷的豪宅。洗完澡,他莫名觉得房间里寒意刺骨。检查空调无果,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一张七窍流血、惨白浮肿的女人脸,正紧紧贴在玻璃窗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杜康文吓得魂飞魄散,猛然后退。再定睛看时,窗外空空如也。他惊魂未定地睡下,梦中却被无数残缺不全、浑身是血的女人包围,她们哭喊着索命,撕扯他的身体……
第二天,杜康文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他开始频繁地咳嗽,掉发也明显增多。
别墅大厅里,伊婳心放下手中的书,对云沐兰说:“听吴祥说,他去找你看失眠了。”
云沐兰端起茶杯,不动声色:“是啊,他说最近有点撞邪,我给他开了些安神糊。”
“不只是他,”伊婳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杜康文、黄旭和墨岚也先后找过我,都说自己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精神衰弱,我给他们开了些安定。”
蒋恒从诊疗室出来,接口道:“巧了,他们几个这几天都来我这检查,都查出了肺部真菌感染,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开了抗真菌的硫酸盐药物。”
云沐兰垂下眼睑,吹了吹茶水的热气,轻描淡写地说:“哦?是吗?活该。”
夏斌兴奋地敲着键盘:“这几天那四位的手机通讯内容可真是精彩!器官移植、骗财骗色、拉皮条、教人冥想显化发财……我都记录下来了!等收集齐全,就可以把证据交给周阿姨!”
宋青松了口气:“好!等证据齐全,我和沐兰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不行,”云沐兰立刻否定,声音坚决,“还有洗钱那一环没集齐,我得去杜康文和吴祥的家里再走一趟,拿到核心数据。”
“不准去!”宋青猛地站起来,声音因担忧而严厉,“太危险了!”
“用不着你管!”云沐兰霍然起身,语气冰冷,转身回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宋青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他们之间,似乎隔上了一层无形的、带着毒气的墙。他无力地坐回沙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为了平息因吴祥独占云沐兰而引起其他宾客的不满,也为了实施更深层的计划,云沐兰开始利用空闲时间,在会所的一间空房里,秘密培训那些和她一样身处困境的女服务员和模特们。她教她们调香、中医按摩,以及如何烹饪一些简单的药膳。
“安神香其实很好调,只要将这几种精油按比例混合……”
“按摩颈后的安眠穴,也能帮助顾客放松……”
“我们可以买一些现成的杏仁糊、六神丸,加入药膳里给顾客喝,润肺止咳,安神助眠……”
女孩们认真地学着,她们信任这个带给她们一丝温暖和希望的芳疗师,只昐着能学到手艺增加收入。云沐兰站在讲台前,眼神平静地扫过这些年轻而麻木的脸庞,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复仇的冷焰在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