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滨港市刑侦支队临时会议室。 百叶窗半合，阳光被切成一条条冷刃，劈在斑驳的绿漆桌面。
沈砚坐在最里侧，一次性口罩褪到下巴，面前摆着三层密封盒： ——三氯甲烷空瓶、计时微录器、保鲜膜封口的鼓胀瓶。 尚未拆封，像三颗随时引爆的哑雷。
陆辞一脚踩着桌横档，手里转着未点的烟，目光扫过门口。 “介绍新人。”
先进来的是个穿连帽卫衣的少年，一米七出头，发尾漂成银灰。 “林羡，19，市局网安特招，黑帽子大会夺旗冠军。” 少年抬手，十指噼啪虚敲，像在弹看不见的钢琴。
紧随其后的是法医中心毒化室副主任—— 季凝，30，短发，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旧烟疤。 “毒化、微量物证，我负责。” 她冲沈砚点点头，两人曾在同一导师手下规培，半年没见。
第四个进门的是个穿便装、却脊背笔直的女人。 露丝·周，护照尾号0923，国际刑警驻华联络员。 她朝沈砚礼貌一笑，蓝眼睛弯出礼貌弧度：“又见面了，沈法医。”
陆辞把烟按在桌面，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同时停住。 “案件编号：A-07-36，临时专案组，五人，48小时闭环。” “目标：三氯甲烷源、保鲜膜序列、蓝色纤维、指骨身份。” “对外保密，对内——” 他抬眼，“共享一切，包括私账。”
林羡先开口，声音还带点少年气。 “我先给各位跑个开胃菜。” 笔记本亮起，投影刷出数据： ——空瓶批号：T-07-23，生产厂家：滨港化工，三月前停线。 ——同批次共108瓶，库存96瓶，报废10瓶，缺失2瓶。 “一瓶在我们手里，另一瓶……” 他敲回车，屏幕跳出领取记录： 领取人：滨A·X307，陆辞。 领取日期：昨天。
空气瞬间安静。 陆辞眯眼，“我昨天在云南路，没领过。” 林羡耸肩，“系统认公章，不认脸。”
沈砚看向季凝。 “批号T-07-23，能确定是原料瓶，还是二次灌装？” 季凝把瓶子举到灯下，指甲轻刮。 “瓶壁有二次折痕，封口垫片被热针穿刺过——凶手自己灌的。”
露丝把一张A4推给沈砚。 “国际刑警数据库，比对到一例类似手案——” “三年前，布拉格，男尸被保鲜膜裹尸，胃藏钻戒，现场写R=0。” “嫌疑人代号：『Loop Maker』，专做死亡循环装置，从未被抓。” 她顿了顿，“唯一留下的，是循环尾注：Side A/Side B。”
林羡吹了声口哨，“专辑还分AB面，凶手玩复古？” 沈砚却盯住露丝，“布拉格案，受害人耳后也有警官证碎片？” 露丝摇头：“那部分没公开。” 两人对视，火花无声。
陆辞曲指敲桌，拉回注意力。 “现在分组——” “林羡+季凝，追三氯甲烷供应链，锁定另一瓶去向。” “露丝负责国际侧写，画Loop Maker时间轴。” “沈砚跟我，拆水箱间第二个瓶，验指骨DNA。” “24小时后，无论结果，回这里碰头。”
林羡举手，“可以黑进任何系统吗？” 陆辞把一张盖了红章的纸拍在他笔记本上。 “特批，但留痕，别让我进去捡你。” 少年笑得虎牙闪亮。
季凝看向沈砚，“指骨预处置，用EDTA脱钙还是低温片切？” “低温，”沈砚答，“我要完整骨板，看切割痕。” “好。”季凝把一瓶无色液体放桌上，“新到的染色剂，30秒显骨髓DNA。” “够了。”
露丝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聊天气。 “沈法医，如果指骨真是你姐姐——” 全场瞬间安静。 沈砚把口罩重新拉上，只露出眼睛。 “那就让循环，从我这里终止。”
陆辞收拢资料，金属夹“咔”一声。 “散。” 椅子同时后退，像五把刀同时出鞘。
走廊尽头，阳光彻底铺开。 五人影子并排投在墙上，长短不一，却朝着同一方向—— 像一支临时成军的乐队，没人知道谱子， 但第一声鼓点，已经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