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纸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未写完的旗，在Φ塔上空盘旋。
林絮单手掌舵，另一只手握住那枚愈合的硬币，∞:00:00在掌心幽绿闪烁。
小艇冲出灯塔射程的瞬间，纸旗突然垂直坠落，贴在挡风玻璃上——
空白处，竟渐渐浮现字迹，像是被盐粒与湿气共同拓印：
「下一行，由风书写——但风，需要签名。」
子仪伸手去抓，纸张却碎成三瓣，分别落在海面、甲板、与他摊开的手心。
三瓣拼合，正好组成一句残缺的话：
“交货人：_____ 签名栏：_____ 违约代价：∞”
林絮的拇指下意识摩挲硬币边缘，金属却像被风软化，弯成一枚环形笔尖，冰凉地抵在她虎口。
卫星电话在此刻自动开机，跳出一条无发送号码的空白短信，光标闪烁，等待输入。
海面突然平静，像有人按下暂停键，小艇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住，不再前行。
天空传来机械女声，似自四面八方合成：
“请在66秒内完成签名，否则无限将重启为0。”
66秒。
她想起Φ塔交货倒计时，想起子仪画本上的绿色裂缝，想起检讨书被烧却的最后一行——
所有数字指向同一个暗桩：66。
硬币笔尖在皮肤压出凹陷，血珠滚落，与幽绿数字混合，竟呈现出一种金红。
子仪忽然握住她的手，把画本举起，朝向天空——
画本第五页，被绿色蜡笔写满：
“风的名字，叫母亲。”
林絮抬头，看向那片空白的天空，像看向一面等待被命名的镜子。
她深吸一口气，用血与金属混合的“笔尖”，在卫星电话屏幕写下：
「签名：林Φ 交货人：母亲 违约代价：0」
写完，她按下发送键，却听见硬币“咔哒”一声断裂，环形笔尖重新愈合，幽绿数字碎成光屑，像给无限重新定价。
海面恢复起伏，小艇重新启动，像被拔掉暂停键的影片。
而天空，空白短信被风撤回，无发送号码，无接收人，只剩一条系统提示：
「签名已收录，无限正在重写。」
像给检讨书补上永远的空白——
而空白，正是下一行的起点。
她低头，看向子仪，孩子把画本举起，朝向海面，朝向风，朝向尚未发生的下一行。
而海面，倒映出第四架直升机，机身编号：Φ-∞
像给无限价签补上永恒的复制品——
复制品的背面，写着：
“下一行，由母亲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