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前夜，大雪。
林絮坐在便携打印机前，把第六枚证据方块扫描上传，命名：证据014，完整体。
文件夹大小：210M。
她点击“发送”，邮件飞向十位媒体联系人，CC栏填着：周屿律所公共邮箱。
发送成功，她合上电脑，走到阳台，雪片落在掌心，瞬间融化，像未生效的判决。
凌晨三点，法院外，许窈发来定位：直播车已就位，信号覆盖全庭。
林絮回复：等我点火。
三点半，她回到样板间，周屿尚未归来，房子空得像一座预演过的废墟。
她打开总电闸，把打印机设置成“远程唤醒”，随后，抱着子仪离开，车驶向法院。
四点半，天边出现第一抹灰白，像未干的墨迹。
五点半，周屿的车驶入地库，远程唤醒指令同步到达——
打印机启动，开始执行预设任务：
1. 打印《检讨书，最后一遍》
2. 打印完成后，自动加热定影器至270℃
3. 持续加热，直到纸张自燃
四分钟后，样书残页与燃气橡胶管同时达到燃点，火“噗”地爬进管道。
六点，法院大门开，林絮下车，雪落在她黑色大衣上，像给黑夜补妆。
她抬头，看见远处楼顶18层霓虹闪最后一遍：短×5，代表：5、5、5。
她低头，在子仪耳边说：“数字对齐，走。”
手持传票，她步入法庭，原告席坐下，面前摆着一本空白画本。
周屿迟到三分钟，面色阴沉，刚坐下，法警手机响，接听后脸色骤变——
“被告，你的住所发生爆炸，初步认定燃气泄漏，请确认是否有人滞留。”
周屿猛地看向林絮，瞳孔地震。
林絮平静地与他对视，掌心翻开，画本第一页，已被子仪画满——
黑色背景，倒立人形，嘴部白圈，心口绿色裂缝，裂缝里，有光。
她轻声说：“墙烧没了，光进来了。”
法槌落下，庭审开始，案号：（2025）京01**民初66号。
而消防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像给这场判决按下背景音。
周屿起身，要求休庭，法官未允。
林絮抬头，看向天花板监控，红灯闪得缓慢，像一只终于吃饱的兽，开始打盹。
她低头，在画本第二页写下一行字，字体工整：
“证据015，正在路上。”
写完，她把那一页撕下，对折，再对折，直到它变成坚硬的小方块。
然后，她抬手，把方块放进法庭证据袋，封口，贴上标签：
【2025-06-24 火是冷的】
法槌第二次落下，声音在法庭回荡，像给某个未生效的判决，提前盖上预演章。
而远方，雪停了，太阳升起，冷风穿过烧墙的裂缝，把灰烬吹向天空——
像一场尚未写完的检讨书，终于，被烧掉了最后一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