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峰顶,夜风猎猎,吹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沉重。清羽立在结界中枢旁,掌心仍残留着赤焰晶石的余温,那股澎湃的灵力正沿着阵纹奔涌,将整座山峰镀上一层暗红的光幕。慕清瑶擦拭着长剑,剑锋倒映着天际那轮提前升起的月亮——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像被鲜血浸染。
秦烈负手站在崖边,灰白须发被热浪掀起:“晶石虽稳住了结界,却也像一盏招魂灯,把魔修最后的老本都引来了。”他抬手指向山脚,黑雾正一层层漫上来,雾气里隐约有巨大的阴影蠕动,每一次呼吸都令地面微颤。那是血猿军团与影蛇军团的混合先锋,足足三千众,结阵而行,杀意凝成实质。
清羽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赤炎剑悬在腰侧,剑身轻鸣,似在回应主人的心跳。“晶石撑不过三个时辰。”他低声道,“必须把战场拉远,让结界只承受余波。”慕清瑶点头,蓝眸里映出那轮血月:“那就下山,迎上去。”
二人没有惊动旁人,只携了十余名精锐弟子,从后山绝壁悄然滑落。赤色岩壁滚烫,像一块烧红的铁板,清羽以炎龙之力覆在足底,每一步踏出,脚下便生出一圈赤红火莲,托住众人身形。落地瞬间,黑雾已近在咫尺,雾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
率先破雾而出的是一头三丈高的血猿,胸口嵌着黑色锁链,锁链尽头握在一名披斗篷的魔修掌中。血猿双目血红,口喷腥风,抡起巨臂便砸。清羽不闪不避,赤炎剑划出一道半月,火浪顺着剑势卷起,将巨臂从中劈开。血猿哀嚎未绝,慕清瑶已化作一道蓝电,剑尖点碎锁链,身形借势掠起,直取后方控兽魔修。寒光一闪,斗篷飞起,魔修头颅高高抛起,黑血被赤焰蒸成红雾。
短暂的开场胜利并未带来喘息,更多血猿从雾中踏出,地面被踩得龟裂。影蛇军团则贴地而行,鳞片摩擦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清羽横剑于胸,左手并指在剑锋一抹,鲜血沿指缝淌落,滴在岩面,瞬间化作赤红符纹蔓延。符纹所过之处,岩浆自裂缝喷涌,形成一道环形火墙,将血猿与影蛇尽数圈住。火墙内,炎龙虚影腾空而起,鳞甲清晰,龙瞳冰冷,俯瞰众生。
“炎龙·炼狱。”清羽低喝,火墙骤然收缩,龙影俯冲而下,所触之敌化作飞灰。十余名弟子趁机结阵,剑光连成一片赤色光幕,将漏网之鱼绞杀。血月此时已升至中天,月光洒下,竟带着粘稠的质感,落在皮肤上冰凉刺骨。慕清瑶抬头,脸色微变:“血月摄魂,他们在拖延时间布阵!”
话音未落,黑雾深处传来低沉鼓声,每一次鼓点响起,血月便亮一分。清羽感到体内血液随之沸腾,似有无数细针沿血管逆流。他当即盘膝,以剑拄地,炎龙之力在经脉中狂奔,将那股躁动强行镇压。再睁眼时,瞳孔已化作竖瞳,金赤交映。
“不能让他们继续。”清羽抬手,五指虚握,赤炎剑化作一道火龙卷,直插黑雾核心。轰然巨响中,鼓声顿歇,一道身影踉跄退出雾外——那是个披血月长袍的枯瘦老者,手执一面黑皮大鼓,鼓面用整张人皮蒙成,五官轮廓清晰可辨。老者嘴角溢血,却发出阴冷笑声:“龙脉觉醒……正好,用作祭月。”
他猛然撕碎长袍,露出胸膛一道裂口,心脏竟被铁链束缚,链端连接着鼓身。随着他狂笑,心脏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血月光芒便化作实质光柱,沿铁链灌入鼓中。黑鼓瞬间膨胀,鼓面人脸扭曲,发出无声尖啸。慕清瑶只觉神魂一震,口鼻渗出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清羽怒吼,炎龙虚影回卷,将他整个人包裹,化作一道赤焰流星撞向老者。鼓面人脸在这冲击下轰然炸裂,铁链寸寸崩断,老者胸膛被龙爪撕开,心脏暴露于月光之下,仍在诡异地跳动。清羽一剑刺穿那颗心脏,赤焰瞬间将其焚成焦炭。血月光芒随之暗淡,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后方堆积如山的魔修尸体——他们竟是被自己人当作祭品,血月之阵未成,便已吸干精血。
战斗结束得突兀,旷野陷入死寂。清羽收剑,掌心却残留着一丝冰寒——那是血月最后的余辉,钻入他体内,潜伏于炎龙之力最深处,像一条冬眠的蛇。慕清瑶走来,以袖口替他拭去脸上血迹,指尖微颤:“结束了?”清羽望向重新变得清冷的月亮,低声道:“暂时的。”
二人率队回山,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无人注意到,山脚下那具被焚毁的老者尸骸,心脏部位焦黑外壳悄然裂开,一缕猩红月芒悄然升起,朝着更远的黑暗飘去,像是一封未写完的战书。风过处,只余灰烬与焦土,以及被血月照得透红的岩石,静静等待下一次潮汐般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