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批捕后的第三周,陆正阳提出唯一请求——想见“军法检察官赵团团”。
看守所会见室里,铁窗半开,阳光被切割成冰冷格子。
团团着常服,胸佩“军法”臂章,铜纽扣级徽在领口闪了一下。
二 陆正阳被带进来,手腕瘦得能看见骨缝。
他抬头,目光落在那张与记忆重叠的脸上——
眉眼神似秀禾,却带着军装赋予的锋利。
空气瞬间安静,只剩脚镣与地面摩擦的细响。
三 团团先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法庭的回音:
“我依法告知,你即将被提起公诉,可委托辩护人,也可申请法律援助。”
陆正阳没接话,只怔怔看着那枚铜纽扣,喉结滚动。
四 良久,他哑声问:“你……恨我吗?”
团团目光笔直:“我不代表个人,我代表法律。
法律不恨,只衡量。”
一句话,像给旧账盖上钢印。
五 陆正阳突然伸手,想触碰那枚纽扣,被法警拦下。
他缩回指尖,垂眼笑,比哭还难看:“你娘……把你教得很好。”
团团微微前倾,压低嗓音:“我娘教的第一课,是守法;
最后一课,是站直。
今天,我来替她验收。”
六 他掏出军法印,在桌面轻轻一盖——
红印“法”字正好压在陆正阳视线中央,像给过去按下终止键。
“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正阳摇头,又点头,最后只挤出一句:“对不起。”
七 团团起身,整理军帽,敬礼,动作干净利落。
转身那刻,陆正阳突然喊:“等等!”
他抬头,目光穿过铁窗,落在少年挺拔的背影上——
那是他从未抱过、从未教过、却最终审判他的儿子。
八 会见结束,铁门合上。
团团站在走廊,阳光照在铜纽扣上,暖得发烫。
他抬手,把军法印贴在胸口,轻声道:
“小宝,
你未完成的‘对视’,
我替你完成了。
法律,
替我们站到了最后。”
九 她翻开日记,写下日期:
“2047.4.5,父子对视。 小宝,第三十七圈年轮。
娘把‘对视’写成‘了断’,
把‘对不起’写成——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