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阴雨。
林絮撑着周屿的黑色长柄伞,送子仪到幼儿园门口。
老师李老师迎上来,神色复杂:“周太太,能聊聊吗?”
办公室墙上挂着孩子们昨天的自由画,子仪的作品被单独框出——蜡笔涂满黑色背景,中央用红色画了一个倒立的人形,头朝下,嘴被涂成白色圆圈。
李老师轻声:“子仪说,这是妈妈在家里的样子。”
林絮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伞柄,那里有一道她昨晚用指甲刻出的细痕:Φ。
“孩子最近口吃加重,我们担心……家庭氛围。”
李老师递来一张回访单,上面印着“妇联合作单位”。
林絮没接,只把伞往前递,雨水顺着伞尖滴在回访单上,晕开一片淡蓝。
“我会注意。”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纸。
李老师叹息,从抽屉抽出一张名片:
“婚姻辅导中心,免费,匿名。”
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同一串摩斯:· · · — — — · · ·
林絮抬头,与李老师对视三秒,彼此在对方瞳孔里看见一面镜子。
她收下名片,折成与外卖小票同样大小,塞进手机壳。
现在,她有四张底牌:
1. 缺额家用
2. 外卖暗号
3. 咖啡0印
4. 妇联名片
她把它们命名为:证据链·外援。
放学铃响,子仪扑过来,抱住她腿,小声说:“妈妈,今天……糖。”
林絮蹲下身,替他把帽子戴好,耳语:“藏好,别说话。”
孩子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被雨水打湿的番茄皮,塞进她掌心。
皮上,用蓝色圆珠笔歪歪扭扭画了一个“√”,旁边更小的一行:
“爸爸打你,对吗?”
林絮指尖一抖,把番茄皮折进最小方块,藏进舌底。
甜味已尽,只剩酸涩,像未熟的罪证。
她抱紧子仪,伞面“嗒嗒”作响,像无数私聊提醒。
雨水顺着伞骨流进她袖口,一路冷到心脏。
上车前,她回头望一眼幼儿园楼顶——
18层头盔人影站在天台边缘,对她举起一张红色小旗,旗上画着空心Φ。
雨水打湿旗帜,红色晕开,像一枚巨大的“合格”印章,盖在天空这张A4纸上。2025/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