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邱秘书连忙摇头,“倪姗夫人被捕后,经过最彻底的搜身和电子设备检测,她身上不可能藏有任何摄像装置!而且拘留期间,她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外界!”
“那你说!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钟辰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如同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邱秘书,“难道是鬼吗?!”
邱秘书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废物!给我继续查!查不出来,你们都给我去边缘矿区挖矿!”钟辰抓起一个文件夹再次狠狠砸过去,怒吼道。
邱秘书连滚爬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房间里重新恢复死寂,只剩下钟辰粗重的喘息声。他瘫坐回椅子上,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精心打造的王国,正从一些看不见的裂缝开始崩溃。
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头顶那装饰华丽的天花板阴影处,薇儿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半透明的身体轻盈地倒悬着,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正静静地、带着一丝冷冽的嘲讽,注视着下方那个焦头烂额的“总督”。她在等待,等待他做出那个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总督大厦外的广场,抗议的浪潮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那段曝光视频而愈演愈烈。人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庞大,情绪也更加激昂。
他们手中高举的横幅,标语变得更加尖锐,直指核心:
“撤换无良总督!严惩总督夫妻!废除基因等级制!还我公平正义!”
声浪如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持续不断地冲击着总督大厦那看似坚固的玻璃幕墙。人们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愤怒,更多了一种被欺骗、被玩弄后的觉醒与决绝。钟辰那番关于基因优劣的言论和视频中夫妻反目的丑态,彻底撕碎了他最后一丝伪装。
机器人警察组成的防线依旧严密,但它们冰冷的电子眼中,似乎也倒映着这前所未有的、来自底层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总督大厦内各级官员的开放式办公区里,一种无声却更加深刻的革命正在发生。
薇儿隐身着,如同一个无形的微风,穿梭在忙碌(或者说,曾经忙碌)的官员们之间。她等待钟辰开启主控室的过程有些无聊,于是决定先给这个腐朽的系统来一次从内部的“格式化”。
她悄然来到一个正在处理文件的中年男官员身后,将记忆钥匙那虚幻的尖端,轻轻插入他的耳廓。官员身体微微一震,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随即被巨大的震惊和恍然取代。
“阿梅……”他喃喃自语,看向旁边工位一位干练的女官员,“我……我记得刚上‘清雨号’飞船时,你是我们小队的小队长……”
那位被称为“阿梅”的女官员刚刚也被薇儿“光顾”过,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小李?!你……你也想起休眠前的事了?那时……那时我们还在火星轨道基地,一起参加最后的实战演习!”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官员(韩漫)也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队长!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你在演习间隙,偷偷给我们烤的那条外星鳄鱼了!那味道……那味道真鲜美啊!好久没吃过那种真正的、带着烟火气的食物了!”
被称为“小李”的李斯也回味无穷地点头:“是啊……那味道,比这元宇宙里任何合成美食都要真实一百倍!”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更多被恢复记忆的官员的共鸣,大家纷纷围拢过来,激动地互相确认着那些被尘封的、属于真实世界的记忆。
忽然,李斯的眼光瞥见了一个正在角落默默擦拭着办公桌的、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中年妇女。他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余莉将军?!天哪!余莉将军!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成了打扫卫生的阿姨?!”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清洁工阿姨——余莉。
余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和“将军”的称呼弄得莫名其妙,她局促地放下抹布,连连摆手,脸上带着惶恐:“使不得!使不得!诸位长官,你们……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如此大礼,我……我受不住啊!”
已经恢复记忆的官员们却激动地围了上去,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首领,他们不约而同地挺直腰板,抬手敬礼,目光灼灼:
“余将军!我们没有认错!您是‘清雨号’的安保指挥官!我们曾发誓,忠于职守,保卫舰船和所有船员的安全!请您……请您尽快苏醒回忆!”
余莉看着这群突然行为怪异、眼神狂热的官员,更加茫然和不安。
隐身的薇儿见状,知道自己遗漏了一位关键人物。她悄无声息地飘到余莉身边,再次祭出记忆钥匙,轻轻插入她的耳中。
余莉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电流穿过。她闭上眼睛,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巨大的信息冲击。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带着些许浑浊和顺从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充满了久经沙场的威严与洞察力!她缓缓抬起手,动作标准而有力地回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诸位!”余莉的声音不再怯懦,而是充满了指挥官的力量与沉稳,“辛苦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我们身陷被篡改的虚拟牢笼!现在,我命令——即刻行动起来,利用一切可用资源,武装自己,恢复元宇宙的正常秩序,唤醒所有船员!”
“是!将军!!”众人异口同声,低沉而有力的回应在办公区回荡,一种久违的纪律性和使命感重新回到了他们身上。无形的力量,正在钟辰的权力核心悄然凝聚。
钟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立。他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挽回局面的办法,但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焦躁让他感到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却发现杯中空空如也。
他心头火起,重重地将杯子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点开桌上的对讲系统,不耐烦地叫唤:“邱秘书!邱秘书!死哪去了?给我倒杯茶来!”
频道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噪音,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