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些书的人大声反驳，他指着屏幕上的钟辰，“我们没有技术？那是因为系统给我们分配的职业培训课程，全都是清洁、搬运、危险品处理这些底层工作！而且学费贵得离谱！我们低等级人从出生起，命运就被你们设定的系统控制了！从事什么职业，根本别无选择！”
钟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推卸责任的冷漠：“这都是城市总AI‘李尔’，根据最优化的社会资源配置算法进行的分配。它根据人种基因潜力进行职业预判，旨在实现社会效率最大化。我们管理者，无权也不能干涉总AI的独立工作。请大家不要误解。”
“不要拿人种和基因说事！”一个洪亮的声音压过了嘈杂，“总督大人！你敢扪心自问，你就一定比我们所有人都优秀吗？如果给你和我们一样的教育资源，一样的起点，你敢和我们公平地比一比吗？！”
这直击灵魂的质问，让屏幕上的钟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强撑着维持仪态，语气却泄露了一丝气急败坏：“人种和基因，的确与个人的能力上限、性格倾向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是科学！就如同大量研究证实，犯罪者的基因中，往往含有更高比例的暴力倾向序列！请大家保持理性，不要有过激的逆反心理！遵循系统的分配，安于本职，才是通往安稳生活的唯一正道！”
“犯罪基因？！”这下，所有人都被彻底激怒了，“那我们应该好好查查尊夫人倪姗的基因序列！看看这位天生的A级公民，她的暴力基因含量到底有多高！高到可以让她随意闯入民宅，杀人未遂，还能逍遥法外！”
钟辰被噎得一时语塞，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只能试图切割：“我的夫人倪姗，此次是一时冲动，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一点，我绝不偏袒！我在此郑重承诺，她一定会受到大城司法系统的依法严惩！绝不容情！对于因我的家庭纠纷，而引发的社会动荡和公众担忧，我深表歉意！”
然而，他的道歉在民众听来毫无诚意。
“呸！”唾弃声此起彼伏，“说得好听！特权阶级杀人放火，要不是这次意外被抓到，消息传开了，怕不是过两天就找个借口‘证据不足’或者‘精神问题’给放出来了！我们见得还少吗？！”
钟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这场讲话已经彻底失败，再继续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他对着镜头，勉强挤出一句话：“请公众稍安勿躁……相信司法，很快就会公布案件的审理结果。这次……这次解释讲话，就此结束。”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影像便匆匆切断，变成了总督府的标志性徽章。
广场上爆发出更大的嘘声和怒骂声。
而总督办公室内，钟辰像是打了一场败仗，浑身虚脱般地瘫软在他那价值连城的豪华沙发椅中，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第一次感到，那曾经如同温顺羊群般的底层民众，凝聚起来的力量竟是如此可怕。
刑事拘留所的会面室，冰冷而肃杀。墙壁是毫无装饰的金属灰色，只有一张固定的合金桌子和两把冰冷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绝望的气息。
钟辰坐在桌子一侧，看着被两名机器人警察押送进来的倪姗。她换上了统一的灰色囚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精致与高傲，但眼神依旧带着惯有的蛮横。
机器人警察退到门外看守，会面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钟辰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你必须自己认罪认罚，承担下所有的过错。”
倪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什么？！认罪认罚？钟辰，你就因为外面那群贱民闹一闹，就怕了？怂了？！”
“这次不一样！”钟辰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烦躁，“你被AI警察当场抓住！人赃并获！杀人未遂，制造恐慌，证据链完整！现在全城的人，不，恐怕整个元宇宙的人都在盯着这件事！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糊弄过去吗？！”
倪姗不服气地扭过头：“那又怎么样？你是总督！大城的一切不都是你说了算吗？你给我请最好的律师，做无罪辩护！就算……就算暂时判几年，坐几天牢，等风头过去了，那些人忘了，你再想办法把我弄出来不就行了？以前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
“以前是以前！”钟辰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这次绝对不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司法系统必须走完流程，该判多少年，你就得老老实实坐多少年牢！一天都不能少！”
“不可以！”倪姗尖叫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恐惧，“十几年？！我不能坐十几年牢！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会疯掉的！”
钟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冷酷的算计：“你不能？你动手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你干这种‘清理’麻烦的事情，不下十次了吧？哪次不是我动用权限，帮你抹平痕迹，帮你擦屁股？现在让你坐几年牢，抵消你犯下的罪，怎么了？很公平！”
倪姗被他绝情的话刺伤了，她扑到桌前，抓住他的衣袖，试图用旧情打动他：“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容忍任何女人靠近你！不能容忍任何威胁到我们家庭地位的存在！”
钟辰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我就喜欢你这份‘狠辣’和‘妒忌’，用起来很顺手。可惜……”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冰碴，“这次我们必须离婚。立刻，马上！我不能让一个杀人未遂的罪犯，做我的总督夫人！我不能背负着这样的污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