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霜气未散,村口的石井台泛着潮润的冷光。铁制辘轳支架锈迹斑驳,却承着一条新换的麻绳,绳股间渗着井水,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井壁内侧长满青苔,水滴沿石缝缓缓滑落,落入深井,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咚”,回声在狭窄井腔内回荡,随即归于寂静。
井台边缘,摆着一只空木桶,桶壁箍着三道铁环,环缘闪出银白,显见新近打磨。桶底残留几粒谷壳,壳面潮湿,颜色暗黄,像昨夜雨水留下的痕迹。井台另一侧,放着一根竹制水舀,舀柄被手掌磨得发亮,节疤处渗出极淡的竹油,在冷光下显出温润。
远处传来脚步声,鞋底踏在碎石路上,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很快消散。井台周围,杂草顶端结着细霜,霜粒在晨光中闪了一下,随即融化,草叶恢复原色,不再反光。一阵风掠过,杂草轻轻摆动,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谁在低声清嗓,随即停止。
井台后方,是一排砖房,屋顶依次亮起灯,光线穿过玻璃,落在屋前空地上,形成一块块长方形亮斑,亮斑边缘与暗处交界分明。屋内,传来锅铲碰撞铁锅的脆响,接着是碗筷移动的“嚓嚓”声,声音穿过墙壁,落在屋前空地上,又很快消散。井台前方,是一条碎石路,路面铺着碎石与沙粒,边缘长着杂草,草叶被夜风吹得左右摆动。
井台重归寂静,铁环不再闪白,锈色与石面同温。一只灰雀掠过井口,翅尖擦过辘轳支架,发出极轻的“咔嗒”,随即落入杂草,一动不动。杂草顶端,霜粒已尽,叶脉恢复原有的青灰。
井台左侧,出现一串脚印,鞋底纹路清晰,边缘整齐,显见是新留。脚印由井台边缘延伸至石壁,又折返,最终停在木桶旁。脚印旁,落着一枚松果,果壳半开,内仁完整,颜色浅褐,像被谁随意丢下,又未被踩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