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蓉的脸“唰”地红了，连忙否认：“没有啦！就是……就是认识了个医生，觉得他人不错而已。”
“哦？怎么个不错法？”舒华饶有兴趣地追问。
“他……愿意无偿救护病重的E等幼儿，”玉蓉回想育儿中心的一幕，语气带着真实的感动，“而且，他也喜欢音乐，那首《清雨》就是他告诉我的。”
舒华挑了挑眉：“哦？愿意违背系统规则救人，还懂得欣赏古董音乐……是不错。好好把握。”
玉蓉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他是C级。”
舒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叹了口气，拍了拍玉蓉的手背：“也是。结婚就别想了，系统不会通过的。不过……谈谈恋爱还是行的。”她顿了顿，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告诫，“只是，千万记住，别搞出‘人命’。”她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玉蓉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嗔怪地看了舒华一眼：“想想就好了……哪里敢奢望。”阶级的鸿沟，像一道无形的墙，隔开的不仅仅是资源，还有情感的可能。
回到自己冰冷狭小的公寓，玉蓉躺在床上，白天经历的种种——姜明的绝望、幼儿的转危为安、舒华的慷慨与秘密、还有温可温和的笑容——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化为疲惫，将她拖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兀地闯入她的梦境。
“快醒来！快醒醒！出事了！”
那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音色，急切而清晰，与她熟悉的AI艾玛那种程序化的甜美截然不同。玉蓉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出事了？谁在说话？
黑暗中，她屏息倾听。屋外似乎传来隐约的、金属摩擦和电子设备运行的声响，不同于平日夜晚的寂静。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她将眼睛凑近门上的猫眼——那是一个古老的物理窥视孔，在这个AI监控无处不在的时代显得有些多余。透过那个小小的凸透镜，她看到对门舒华的公寓门敞开着，几个身上闪烁着蓝色工作指示灯、造型冰冷的AI警察正在里面进进出出！红色的扫描光束在房间内不规则地晃动。
舒华！
玉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拉开自己的房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冲向对门！
“舒华！”她喊着，挤开一个挡在门口的AI警察，冲进了公寓。
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冻结！
浴室的门开着，可以看到白色的浴缸。舒华躺在里面，双眼圆睁，失去了所有神采，苍白的脸浸在满浴缸的、被稀释成淡红色的血水中！她的手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舒华！”玉蓉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就要扑过去，“你醒醒！你还有宝宝呢！舒华！”
两只冰冷的、金属制成的手臂从后面牢牢架住了她，是AI警察。它们的力量巨大，不容反抗。“公民，请保持距离，不要破坏现场。”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玉蓉拼命挣扎，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舒华的尸体被AI警察用一种特殊的密封袋包裹起来，如同处理一件废弃物品，动作机械而高效地抬出了公寓。
当最后一个AI警察离开，公寓门被重新关上并贴上电子封条时，玉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冰冷的走廊地面上。
“怎么就死了？昨天……昨天还好好的……”她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她猛地爬起来，抓住一个正在收队、动作稍慢的AI警察的金属手臂，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她为什么会死？告诉我！”
AI警察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用标准化的程序语音回答：“根据现场扫描与初步分析，判定为：自 杀。”
“自 杀？！”玉蓉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手，激动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怀孕了！她那么想要那个孩子！她连婴儿鞋都开始织了！她怎么可能自 杀！”她想起舒华说起孩子时眼中的光芒，想起她藏在墙砖里的秘密，那绝不是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会做的事！
AI警察没有回应她的质疑，只是程序化地重复：“判定结果：自杀。”然后转身，跟随着队伍离开，留下玉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弥漫着不祥气息的走廊里。
玉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倒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天花板。黑暗中，舒华躺在血水中的画面不断闪回。
“到底是为什么……谁想杀舒华呢？”她的大脑疯狂运转，艺术馆里钟辰看向舒华那讥讽的眼神？倪姗那隐藏在高贵下的狠毒？还有舒华口中那个“位高权重”的情人……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舒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还是那个情人为了自保……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卧室上方的通风口，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嘶嘶”声。玉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无色无味、略带甜腻的白雾从通风口源源不断地喷出，迅速在狭小的公寓内弥漫开来。
“这是……”玉蓉刚意识到不对劲，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就袭击了她。她试图挣扎起身，但四肢软绵绵的不听使唤，意识如同坠入深海的石头，迅速被黑暗吞没。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又听到了那个少女急切的声音，非常遥远：“小心……记忆……”
第二天清晨，AI艾玛准时用甜美的声音唤醒了玉蓉。
“起床了，玉蓉。今天工作排得很满，早上7：00一直到晚上9：00。高级育儿师培训课于晚上9：30分开始。”
玉蓉睁开眼，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像是宿醉未醒。她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好吧，真是忙碌的一天。”她起身，像往常一样洗漱，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然而，当她打开公寓门，准备去上班时，却看到对门舒华的公寓门敞开着，好几个AI机器人正在里面忙碌地搬运着所有家具和个人物品。原本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