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盯着袖口那枚发烫的蛊虫蜕壳,指尖一抖,把它弹进草丛。金光熄了,心跳也稳了。他没再看林子深处,只把玄铁弓重新搭上箭。
呼吸压到最慢,三秒一吸,三秒一呼。右眼还在发热,眉心那道黑纹像被烙铁烫过,但他不管。刚才那一箭劈开靶心的感觉太爽了,就像代码跑通了最后一个BUG,浑身舒坦。
“初始化……校准风偏……启动倒计时。”他低声念着,像是在敲命令行。
系统立刻回应:【警告!神经负荷已达97%,建议终止推演。】
“闭嘴。”他说,“你上次说内存不足还是上个月的事。”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疑似精神异常。】
“我正常得很。现在开始,千箭齐发,三维覆盖,误差率必须压到0.01%以下。”
他从鞋底抽出一张布防图,撕开边角,咬破手指,血滴在折痕处。魔纹亮了一下,整张纸变成漏斗状导槽,连上背后的特制箭匣。这玩意儿是他偷暴君书房里的符文阵改的,能实现短暂自动归位。
系统扫描后提示:【血契生效,装填效率提升400%。建议融合‘穿云箭’轨迹算法。】
“早就准备好了。”他点头,将九转涅槃蛊的能量注入弓胎。
玄铁弓嗡鸣一声,裂痕处泛起金属光泽,像是活了过来。他双脚扎稳,脊椎绷直,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三重蓄力,开始。”
第一层是魔气循环,第二层是双弦共振,第三层是动态预判。右眼金光炸开,视野里百米外的假人瞬间分解成无数红点,组成矩阵模型。
倒计时十二秒。
他闭眼三秒,脑子里拆解“引星为弦”的动作模块,把它塞进发射逻辑链。这个起手式太危险,伊莎贝拉都认出来了,但现在顾不上藏。
睁开眼,倒计时归零。
第一波三百六十四箭呈扇面上扬,划出抛物线;第二波三百五十二箭低平疾射,封锁地面逃逸路线;第三波二百九十二箭垂直升空,在最高点炸裂散射,形成天罗地网。
三重视角交错,箭雨如黑色暴雨倾盆而下。
每一支都命中预设坐标。假人瞬间被钉成刺猬,动都没动一下。箭尾震颤不休,发出嗡嗡声。
全场死寂。
靶场边缘原本有几个巡逻兵站着围观,刚才还在议论:“那底层弓手疯了?连射三百箭还不停?”结果话音没落,就看到千箭齐发的场面。
有人张着嘴,忘了合上。有人手里的长矛掉在地上,也没去捡。
陆无锋站在原地,额头全是冷汗,右眼几乎失焦。肩膀像被撕开一样疼,双弦共振的反噬比想象中更狠。但他没动,手还握着弓。
系统沉默了几秒,终于播报:【暴雨梨花·终式推演完成,正确率100%,建议命名“千劫箭域”。】
“不是千劫。”他轻声说,“是送葬。”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
啪、啪、啪。
节奏很慢,却清晰得吓人。
陆无锋转身,看见铁幽站在十步外。猩红披风扫过地面焦痕,右手戴着消音手套,脸上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更深。
“这箭阵……”铁幽开口,“能杀暴君吗?”
空气一下子紧了。
陆无锋没回答,只把手里的弓缓缓放下。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弓身上,发出轻微的“嗤”声。
“统领大人怎么来了?”他问。
“我路过。”铁幽走近两步,“三年前,我也在这片靶场练过暴雨梨花。那时候,最多只能射出四百箭,还得靠药剂撑着。”
陆无锋不说话。
“你现在这一套,不止是箭术。”铁幽盯着他右眼,“那是精灵王族的预判术,加上矮人战锤流派的发力方式,再混着一点魔王时代的古法。你从哪学的?”
“自学。”他说,“看书。”
铁幽笑了下,没拆穿。“你比三年前的我更强。”他低声说,“但也更危险。”
“是在夸我?”
“是在提醒你。”铁幽拍了拍他肩膀,“别让弓带着你走,要你带着弓走。”
说完,他转身就走,披风一甩,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陆无锋站着没动。
右眼还在发烫,手还在抖。他低头看着地上插满的箭,一支都没歪。这场面不像训练,倒像是立碑。
系统突然警告:【检测到高阶魔气波动,暴君感知已被触发。】
“知道了。”他说,“反正他也快找上门了。”
他弯腰捡起一支废箭,看了看箭头上的血迹。那是之前杀吸血鬼死士时沾的,还没擦干净。
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到几个后勤兵推着车过来,准备清理靶场。他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这个刚刚创造了奇迹的人。
陆无锋把箭丢回箱子,活动了下肩膀。疼得厉害,但还能用。
“下次试试两千箭。”他对系统说。
【警告:宿主体力透支率达68%,建议休息。】
“等雷石的消息到了再说。”
他靠着箭楼墙边坐下,闭上左眼,只留右眼开着。金光还在闪烁,像是没关机的显示器。
风从荒原吹来,带着沙粒和焦味。他摸了摸眉心的黑纹,温度降了一点。
远处的巡逻兵终于敢靠近了。一个年轻士兵探头问:“那个……你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
陆无锋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千箭落。”他说。
士兵愣了下:“就这?”
“不然呢?”他反问,“还要配BGM?”
士兵挠头:“我以为会起个特别帅的名字,比如‘天怒箭狱’之类的。”
“太中二。”陆无锋说,“实战又不靠名字赢。”
士兵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了。
陆无锋重新闭眼。身体累得像被卡车碾过,但脑子还在转。刚才那一套流程还能优化,装填速度可以更快,第三波箭的散射角度也能微调。
他正想着,袖口忽然又热了一下。
低头一看,那枚被他弹走的蛊虫蜕壳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袖子里,贴着皮肤,跳动频率和脉搏一致。
他皱眉,伸手去抓。
蜕壳突然飞起,化作一道金线,钻进他右眼。
一瞬间,视野变了。
所有箭矢的轨迹都被标出,连空气流动都成了数据流。他看到了下一秒会发生的事——一支箭从背后射来,速度快得离谱。
他猛地睁眼,转身抬弓。
弓弦拉开一半,对面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把没见过的长弓,箭尖还冒着黑烟。
陆无锋没松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