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靠在墙上，手指还在膝盖上划拉。刚才那套动作他记下了，三段呼吸对应三个节奏点，跟敲代码一样不能错帧。
右眼有点发烫，但没之前那么刺得慌。他睁开眼，视野里多了几条虚线，标着气流方向和地面承重区。系统没再卡，声音也顺溜了。
“准备开始训练模式。”他说。
【已加载《上古弓谱·残卷》基础模块，启动三维动作推演。】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直接放第一式。”
【正在生成“三息凝箭”肌肉记忆模板，请宿主保持静止状态。】
一道光幕在他脑子里展开，像是有人把练箭视频投到了神经末梢。一个虚影站在空地上，抬手拉弓，动作慢得像拖影。
吸气——蓄力——释放。
三步循环，每一帧都标着时间戳。他盯着看，手指跟着动，一下一下扣在大腿上。
“这不就是个函数调用？”他嘀咕，“输入是呼吸节奏，输出是箭矢轨迹，中间变量是魔气流转路径。”
【警告：当前模拟准确率为76.3%，因宿主经络未完全激活，存在发力偏差风险。】
“管它多少，先练起来再说。”
他站起身，活动肩膀。玄铁弓挂在腰侧，拿下来的时候蹭到裤腿发出一声轻响。他走到神庙门口，抬头看了眼天。
月亮被云盖着，风从东南角吹过来，带着点湿味。
“子时快到了吧？”
【预计七分钟后进入魔气峰值期，符合“引星为弦”修炼条件。建议立即前往高点试射。】
“屋顶就行。”
他几步跃上断墙，踩着碎石爬上残破的屋顶。这里地势高，前面是一片洼地，竖着他用废铁焊的靶子。靶心画了个笑脸，是他昨天闲着无聊刻的。
“还挺有艺术感。”他看了眼。
【风速2.8米/秒，湿度45%，适合执行“借风势二段加速”测试。】
“那就来吧。”
他站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握弓，右手虚搭在弓弦位置。深吸一口气。
第一息，魔气从丹田升起，沿着手臂经络走。右眼自动标记空气密度变化点，眼前浮现出一条淡金色的路线。
第二息，肌肉绷紧，弓身微微震颤。玄铁弓好像不太适应这种发力方式，发出低沉的嗡鸣。
第三息，他猛然开弓。
箭离弦瞬间带起一串黑焰，划破夜空直冲云层。尾焰在空中拉出一道曲线，像烧红的铁丝插进棉花堆。
“成了？”他盯着那道光。
【箭体已突破对流层，检测到高空冷空气层接触，预计十秒后触发共振回旋效应。】
“还能拐弯回来？”
他仰头看，云层裂开一道缝，隐约有金线垂落。
几秒后，那支箭真的从天上倒坠下来，像颗流星砸进靶心，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我靠。”他咧嘴笑了，“真能收回来？”
【技能“穿云箭”已解锁，当前熟练度1%。】
“才1%？你是不是又偷工减料了？”
【本系统严格按标准流程执行，数据真实有效。】
“行吧行吧，再来一次。”
他拔下第二支箭，搭上弓弦。这次动作比刚才顺畅，呼吸节奏稳了不少。右眼的预判功能也开始跟上了，提前半秒就标出风向偏移量。
拉弓，放箭。
这一箭更快，黑焰更盛，冲上天空后拐了个更大的弧，再落下来时钉在第一支箭旁边，两支箭并排插着，连角度都差不多。
“有点意思了。”他点头。
【宿主体内魔气运转效率提升22%，经络激活进度达41%，建议继续巩固基础动作。】
“你不早说？”
他连续又射了五箭，每一箭都按三息节奏来。前两箭还行，第三箭开始右眼发热加重，视野边缘出现重影。
第四箭射出去时，箭道歪了半尺，差点打偏。
第五箭刚拉开一半，他猛地停住。
“不对劲。”
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撞。右眼热度飙升，眨一下都像被砂纸磨过。
“反噬来了？”
【检测到魔气过载，建议立即停止使用强化视觉。】
“闭嘴，我知道。”
他咬牙站着，没动。额头冒汗，顺着鼻梁滑下来一滴，砸在地上。
他知道现在停下就前功尽弃。这套箭诀必须趁热练熟，不然等身体恢复常态，再想进入这个状态就得重新耗时间。
他喘了几口气，重新搭箭。
“再来一箭。”
这一箭他放慢速度，每一阶段都仔细控制。吸气不能太猛，蓄力不能太急，释放要干脆。
箭飞出去，划出完整弧线，穿过云层缝隙，再折返落下，正中靶心。
“成了。”他松了口气。
【“穿云箭”熟练度升至3%，宿主体质突破临界点，正式进入二阶巅峰。】
“终于。”他咧嘴。
这段时间拼死拼活，被人追着砍，喝掺蛊茶，骗矮人，坑密探，全是为了这一刻。现在总算摸到门槛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有点抖，但握弓很稳。体内气息比之前浑厚了一圈，魔气流转不像以前那样卡顿，反而有种顺滑感。
右眼还在发热，不过没刚才那么难受。他闭上眼缓了缓，再睁开时，视野里的标记更清晰了。
远处山脊的轮廓、风向变化、甚至靶子上的锈迹都被标了出来，像是开了游戏外挂。
“这玩意儿比WiFi还稳定。”他说。
【警告：持续使用将加剧魔气侵蚀，眉心黑纹正在扩散。】
他抬手摸了下额头，指腹碰到一丝凉意。那里确实多了道细纹，颜色发暗，像是渗进去的墨汁。
“先不管它。”
他看向远方夜空，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得荒原一片灰白。
“接下来该练哪招？”
【可尝试“双弦共振”，但该技巧需左右手反向发力，普通人类难以完成。】
“试试呗，我又不是普通人。”
他抽出两支箭，一支夹在弓弦上，另一支贴在弓臂侧面。双手同时发力，左拉右推，试图制造共振。
刚一用力，肩膀就传来撕裂感。玄铁弓剧烈震动，差点脱手。
“操！”
他赶紧松开，弓身嗡嗡作响。
“这谁受得了？”
【建议降低输出功率至30%，逐步适应反向施力模式。】
“你还挺会提建议。”
他重新调整姿势，减小力度。这一次没那么疼，但还是别扭。两只手像打架，一个往前一个往后，搞得整个身体都在晃。
练了十几次，总算找到一点点感觉。弓身开始轻微共振，发出低频嗡鸣。
“有门。”
他继续重复动作，一遍遍校准节奏。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衣服贴在背上。
远处洼地的靶子上，已经插了八支箭。有的并排，有的交叉，全都集中在笑脸眼睛的位置。
他抬头看了眼天。
风又变了方向。
“再来一轮。”
他搭上第九支箭，站稳脚跟，右眼锁定气流轨迹。
吸气。
蓄力。
释放。
箭飞出去，带着黑焰冲向高空。云层裂开，金线垂落，箭矢折返，直扑靶心。
就在即将命中时，他忽然发现靶子旁边多了一个影子。
很小，贴在地上，像是有人躲在后面。
他眯眼看了过去。
那个影子一动不动。
他没停下，继续拉弓。
第十支箭离弦而出，目标不变。
箭飞到一半，影子突然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
“见鬼了？”
【未检测到生命信号，周围区域为空旷地带。】
“你是不是漏算了什么？”
【所有数据正常，建议宿主专注训练。】
“专心个屁。”
他盯着靶子看，那边安静得过分。风还在吹，草在晃，但刚才那个影子确实存在过。
他低头检查弓弦。
手指沾了点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
血珠顺着弓身滑下去，滴在弓臂连接处。
那里有一道旧裂痕，是他之前拼接时留下的。血渗进去的一瞬间，弓身轻轻震了一下。
他皱眉。
“这玩意儿不会也要进化吧？”
【无法判断，玄铁弓材质特殊，可能存在未知反应机制。】
“那你 useless 啊。”
他甩了甩手，重新搭箭。
不管有没有人看着，这箭都得练下去。
他站回原位，双脚踩实，右眼锁定前方。
下一箭，他准备试试加快节奏。
三息太慢了，实战中根本不够用。
他决定压缩到两息。
吸气——释放。
箭飞出去，轨迹比之前更陡，冲上天空后拐弯更快，落下来时直接钉进第九支箭的尾羽，把整支箭劈成两半。
“可以啊。”
他嘴角一扬。
刚要搭第十一支箭，右眼突然跳出一行字：
【注意：目标心跳频率异常波动，距离三百米，方位西北。】
他动作一顿。
“刚才不是说没人吗？”
【此前未监测到，现信号明确，确认为活体目标，持续观察中。】
他缓缓转头，看向西北方向。
一片荒草，随风摆动。
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有人在那儿。
而且，一直在看他练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