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手刚碰到羊皮纸，金光猛地炸开。那光不像是从外面照的，倒像从他右眼里往外冒。眼前一黑，接着全是乱码一样的符文往脑子里钻。
疼。
不是普通的疼，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针一根根扎进眼球，再顺着神经往脑仁里搅。他咬住后槽牙，没叫出声，但冷汗已经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滴在弓谱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靠……这玩意儿还能带毒？”他想松手，可手指跟被焊死了似的，黏在羊皮纸上动不了。
视野里全是扭曲的画面：一个背影站在火山口拉弓，箭尖对准天空，整片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下一秒画面碎成雪花，换成无数尸体倒在地上，箭矢插满胸口，血流成河。
【警告！检测到上古执念烙印，正在模拟神经隔离协议！】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卡带的老式录音机。
“别装死啊！”他在心里吼，“现在不是休眠的时候！”
上次调用封印地图把你累趴下，这次又要掉链子？老子可是你的宿主，不是充电宝！
【启动备用能源……逆向注入净化蛊液……重建视觉神经通路……执行中……】
一串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最后怼进右眼。疼得更狠了，但他能感觉到，那股乱窜的魔气开始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拽出来，像是U盘拔掉前的“安全删除”。
他靠着石龛坐着，左手死死按住胸口，心跳快得像敲鼓。右手一直握着玄铁弓，指节发白。这玩意儿是他唯一的锚点，只要还抓着它，就不算彻底被拖进幻觉里。
代码即真理。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以前改BUG时，不管多乱的日志，拆成一行行代码总能找到问题。现在也一样——那些符文看着邪门，其实也就是数据流，只不过传输方式换了，从屏幕跑到了眼睛里。
他试着把入侵的魔气当成病毒包，分段拦截、解包、标记危险函数。系统虽然卡，但还在后台运行，俩人——或者一人一AI——就这么硬生生在神经层面搞起了联合调试。
几秒钟像过了几个小时。
终于，疼劲儿过去了。
他喘了口气，睁开眼。
右眼视线清晰，但颜色变了。不是单纯的金色，是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金，像老式显示器通电后闪的第一道光。左眼还是正常，两幅画面拼在一起，差点让他当场晕过去。
他闭上眼，深呼吸三次，再睁眼时强迫自己把右眼的信息当“预测窗口”看。果然，眼角余光瞥见一块小石子从头顶裂缝滚落，右眼提前半秒就标出了它的轨迹，连落地后的弹跳方向都画了条虚线。
“我靠……这不就是游戏里的预判辅助？”他嘀咕，“要是打王者荣耀能开这挂，早上传说榜了。”
【箭术感知力提升300%，新增“动态预判”能力。警告：连续使用超过一刻钟将触发魔气反噬。】
系统声音稳了，但语气还是那副欠揍的机械腔。
“我知道你醒啦。”他翻了个白眼，“刚才差点把我眼睛烧废，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比如‘亲爱的宿主，接下来将进行高危操作，请系好安全带’？”
【无法预测知识模块激活机制。建议宿主不要随便碰来历不明的古籍。】
“你说谁呢？”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弓谱，“这可是你自己提示我捡的，现在倒怪上我了？”
羊皮纸安静地躺着，表面那些符文不再发光，但摸上去有点温热，像刚关机的手机。
他把它摊开一点，发现第一行字自动浮现出来：
“引星为弦，贯月成矢，心之所向，箭无虚发。”
字是古文字，但他右眼一扫就懂了，跟浏览器自动翻译似的。
后面的内容全是弓术要诀，什么“三息凝箭”“借势回拉”“破空无声”，听着玄乎，但结合他之前用系统推演过的暴雨梨花阵，居然能对上不少。
“看来这东西真能用。”他轻声说，“就是代价有点大。”
右眼还在发热，眨一下眼皮都有种电流感。他知道这状态撑不了多久，得赶紧记下来要点，不然等反噬上来，脑子可能直接宕机。
他盘腿坐好，把弓谱放在膝盖上，开始一条条过内容。每看一段，系统就在脑子里生成对应的三维模型，像做动画预演。
看到“借风势二段加速”时，右眼突然跳出一个画面：三天后凌晨，屋顶有阵风从东南角吹来，持续十七秒，风速正好够一支轻箭完成二次提速。
“嘿？”他愣了下，“还能预测天气？”
【基于当前环境数据推演，准确率82.4%。】
“行吧，那你告诉我，明天会不会下雨？”
【与当前任务无关，不予回应。】
“抠门。”他撇嘴，“我还以为升级了你能变智能呢，结果还是个死板客服。”
他继续往下看，越看越觉得这弓谱不像普通功法。里面提到的很多技巧，根本不是给人类设计的——比如“双弦共振”，要求左右手同时控弓，但发力方式完全相反，普通人拉两下就得肩关节脱臼。
除非……
他想起幻象里那个背影。那人用的也不是普通长弓，而是一把通体漆黑、弓身缠着锁链的怪家伙。
“难不成这玩意儿是给魔王写的教学手册？”他摸了摸胸口，“合着我现在练的，是boss专属技能包？”
【无法确认来源。但检测到弓谱末尾存在加密段落，需达到九阶箭术 mastery 后解锁。】
“九阶？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他冷笑，“等我能射出激光再说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能看懂的部分全记了下来。有些地方看不懂，就让系统反复推演动作分解，直到形成肌肉记忆模板。
右眼的热度渐渐升高，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重影。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看下去非出事不可。
他合上弓谱，塞进内袋。那块旧箭头还在石台上插着，黑雾缠得更紧了，裂缝里渗出的气流带着腐臭味。
“你现在醒也好，睡也好，我都懒得管。”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等我把这套弓法练明白，再来找你算账。”
他转身走向角落的石龛，准备找个平稳的地方先缓一会儿。右眼最后扫了一圈神庙内部，自动标记出七个潜在狙击点、三条逃生路线，还有两处地面承重薄弱区。
【宿主生理指标波动，建议停止使用强化视觉。】
“知道了。”他靠墙坐下，“但我得先把刚才学的过一遍。你要是敢断电，我就把你卸载了。”
【本系统无法被卸载。】
“试试看呗。”他咧嘴一笑，闭上双眼，“反正你现在也没别的选择，咱俩只能互相折磨到底。”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划动，模拟拉弓的动作。每一次回拉，脑海中就响起弓弦震颤的声音。
外面风声渐强，吹得残破的石柱发出低鸣。
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右眼皮下的暗金光泽，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