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蹲在断崖边，手指抠进岩缝。鞋底还沾着那点湿泥，血没干透。他盯着远处那个披斗篷的身影，脚步一瘸一拐，像是拖着腿走。
系统界面跳着红字：【目标神经波动回升至临界值】
“快了。”他低声说，“再撑十步就行。”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碎成两半的铜片，边缘划过指尖，挤出血珠滴上去。铜片震了一下，发出只有矮人能感知的低频脉冲。这不是求救信号，是暗号——三短一长，代表“货到了，别废话”。
不到两分钟，山道拐角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震动，像有铁锤在敲石头。
雷石背着战锤走上来，胡子上还挂着酒沫。他一眼看到公主，又看向陆无锋：“你搞什么鬼？这女的是精灵族逃婚的？她带的东西呢？”
“图纸在她包袱里。”陆无锋没动，“但她快醒了，你得现在接手。”
雷石皱眉，大步上前拦住公主去路。女人抬头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她的手慢慢摸向腰间匕首。
“别碰刀。”雷石吼了一声，声音像打铁砸砧板，“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能活着下山。”
公主愣住，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恢复清明。她猛地后退一步，抱紧包袱：“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我的设计图！”
“因为教廷已经在追你了。”陆无锋走过来，站在雷石旁边，“他们要拿这张图点燃祭坛，把整个光林之岸烧成灰。你逃不掉的。”
“我不信……”她喘气，“那是净化仪式，不是屠杀！”
“那你看看这个。”陆无锋掏出一支箭，箭头黑乎乎的，像是烧焦的骨头，“这是我在永夜荒原捡的。上面刻着和你图纸一样的符文，但它是用来抽取灵魂的。你说，谁会用‘净化’的名字做这种事？”
女人盯着箭头，脸色变了。
雷石一把夺过她背包，翻出一张卷轴。他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下来：“光系箭矢？这玩意儿早就被封印了！精灵族自己都不敢用，你还敢往铁脊山送？”
“不是送给你们。”陆无锋伸手抢回图纸，“是拿来造的。”
“造？”雷石冷笑，“你知道这东西引来了多少战争？我爹就是死在第一场‘圣光清洗’里的！你说造就造？”
“我知道它危险。”陆无锋把图纸摊开按在树干上，“但我也知道怎么控制它。系统刚推演出最佳材料配比——月见草五成，血族魂核五成。这不是魔器，也不是圣器，是能破掉圣光结界的‘净化之矢’。”
雷石盯着他：“你疯了？用血族的东西做光系武器？那是污染！”
“那你说怎么办？”陆无锋反问，“等教廷拿着完整的图纸杀到熔炉之喉？把你那些喝醉酒吹牛的兄弟一个个钉在墙上当装饰品？”
“你闭嘴！”雷石抡起战锤砸地，火星四溅，“我们矮人靠的是锤子和矿脉，不是靠玩命赌命的邪术！”
“那你告诉我。”陆无锋站上前一步，直视他眼睛，“上次教廷突袭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靠信仰？还是靠我给你画的那张布防图？”
雷石咬牙，拳头攥得咯吱响。
“我不是来求你的。”陆无锋声音低了点，“我是来谈交易的。你提供工坊和材料，我负责调配方。第一批箭做成，优先保护你们族人。如果失败，算我欠你一条命。”
“你拿什么保证？”雷石问。
“就凭我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陆无锋扯开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旧伤疤，“那天你在酒馆喝多了说，熔炉之喉不该再死人。你还记得吗？”
雷石沉默了很久。
风刮过山口，吹动他的红胡子。
最后他吐出一口酒气：“行。但我有个条件——试制必须在我眼皮底下进行。任何一步出问题，立刻停工，图纸销毁。”
“可以。”陆无锋点头，“但我也要一个保证——一旦成功，你要帮我把第一批箭送到伊莎贝拉手里。”
“那个精灵药师？”雷石眯眼，“她肯帮你？”
“她不一定愿意。”陆无锋笑了笑，“但她一定会收下能烧穿圣袍的东西。”
两人对视几秒，都没再说话。
雷石转身扛起战锤：“走吧。趁天黑前把东西搬进去。”
他们带着公主一起进了山腹岩洞。里面是个废弃的冶炼室，墙上挂着工具，角落堆着矿渣。中央有个老式熔炉，烟囱通向山顶。
陆无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罐，倒出一点灰白色粉末。“这是月见草灰，昨天刚处理好的。”他又拿出一块暗红色晶体，“血族魂核碎片，取自巡逻队尸体。”
雷石看着那块魂核，眉头一直没松开：“你就确定这俩能混？”
“不确定。”陆无锋直接说，“所以才要做实验。”
他割开手掌，滴了几滴血进去，倒入坩埚。火焰升起，材料开始融化。系统界面跳出数据：【融合度78%，能量稳定，未检测到污染反应】
“看到了吗？”陆无锋把混合液舀出来一点，涂在一支旧箭头上，“这不是诅咒，是转化。”
他把箭头举到月光下。三秒钟后，箭尖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雷石瞪大眼。
“这光。”陆无锋收回手，“能灼伤圣殿骑士的披风。你亲眼见过他们用圣火烧死俘虏。现在，我们可以让他们也尝尝被烧的滋味。”
雷石盯着那支发光的箭，久久不动。
然后他突然抡起战锤，砸向地面：“干！但要是炸了炉子，你得替我重建！”
“成交。”陆无锋把剩下的材料放进柜子，“第一批需要二十支箭胚，你能搞定吗？”
“明天中午前准备好。”雷石走向熔炉，“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东西失控，我第一个宰了你。”
“没问题。”陆无锋靠墙坐下，“反正我也不想死得太难看。”
雷石哼了一声，开始清理炉膛。火星飞溅，照亮了洞壁上的古老铭文。
陆无锋低头检查系统状态。监控链还在运行，公主的心率已经平稳。她坐在角落，抱着膝盖，一句话不说。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不用留在这儿。等雷石开工，你可以走。”
女人抬头看他：“你们真的……不会滥用它？”
“我不知道。”他说实话，“但我比教廷更不想看到它被用来杀人。”
她没再问，只是轻轻点头。
陆无锋回到工作台前，打开随身包，取出另一块魂核碎片。这块颜色更深，表面有裂纹。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纯度能量源，建议用于强化箭芯】
他正准备记录参数，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踩塌了枯枝。
雷石停下动作，抬手示意安静。
陆无锋缓缓抽出一支箭，贴墙移动到洞口。月光下，山道上空无一人。
但他看见——地上有一串新鲜脚印，朝着商道方向延伸。
不是公主的。
也不是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