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河床边上，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陆无锋停下脚步，那只乌鸦已经不见了。他没管这个，目光扫过对面岩缝时，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极淡的香气——像是晒干的草药混着露水的味道。这味儿他记得，伊莎贝拉炼药时总用月见草压魔气。
他立刻抬手按住太阳穴：“系统，扫描三百步内生命信号。”
【检测到目标】机械音响起，【高等精灵血脉，体力42%，情绪波动剧烈】
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还附带热源标记，在河床拐角的石缝后头。
“逃婚的公主？”陆无锋眯眼，“这时候往魔域边境跑，脑子进水了？”
他把破鸦弓收进箭囊，袖子里的毒针匣滑进掌心。走路放轻，嘴里喊了一声：“谁在那儿？商队的人吗？”
岩缝里传来窸窣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石头的声音。一个身影晃了一下，踉跄着想站起来，结果被碎石绊倒，膝盖磕在地上。
是个女的，披着灰斗篷，兜帽遮住脸，但耳朵尖露出来一点，带着淡淡的金纹。
她抬头看向陆无锋，眼神警惕：“别过来！”
“我也是逃兵。”陆无锋把手摊开，慢慢靠近，“刚才那群血族追杀我，咱俩都倒霉。”
女子喘着气，手指紧紧抓着包袱一角。她没说话，但身体微微发抖，明显撑不了多久。
陆无锋从腰间解下陶壶，拧开盖子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喝点吧，安神的。这地方晚上冷得能冻死人。”
她盯着茶杯，犹豫。
“你不信我？”陆无锋耸肩，“行啊，那你在这儿等巡逻队来抓你，反正我不拦着。”
女子咬唇，终于伸手接过。指尖碰杯的时候还在抖。
茶水刚入口，系统提示就跳出来了：
【迷心蛊粉生效，三秒内神经传导阻滞完成】
果然，三息之后，她眼神开始发直，手一松，空杯子掉在地上。
“我……”她喃喃开口，“我本来要去哪儿来着？”
陆无锋蹲下来扶住她肩膀：“你身上带的东西很重要对吧？光之矢的设计图？”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抗拒什么，但最后还是点头：“不能交给他们……他们会用它点燃祭坛……”
“明白了。”陆无锋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他顺手把她包袱检查了一遍，确认图纸还在，而且密封完好。这种级别的机密文件一般都有追踪符文，但他刚才那一杯茶里加了屏蔽蛊粉，短时间不会触发警报。
“你现在得去铁脊山。”他扶着她站起来，“找一个叫雷石的大哥，他是矮人，住在熔炉之喉那边。他会保护你。”
“雷石……”她重复一遍，声音空洞。
“对，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岔口往东北方向拐。记住了吗？”
她点点头，脚步迟缓地往前挪。
陆无锋退后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只米粒大的金甲虫，弹指一甩。蛊虫贴着地面爬行，悄无声息地钻进她斗篷内衬的缝线里。
“信号链建立。”系统播报，“可视范围内可实时追踪。”
他站在高坡阴影处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风吹起她的斗篷一角，像片枯叶飘向山口。
“去吧。”他低声说，“替我把钥匙送到雷石手里。”
说完转身，沿着平行的小径快步前行。脚底踩碎几块风化石，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了大概一刻钟，系统突然报警：
【检测到远程窥探波动，来源不明】
“谁在看？”陆无锋立刻伏低身子，靠在一块岩石后面。
【无法定位，疑似使用镜面折射术】
他冷笑一声，从箭囊抽出一支普通铁箭，在箭羽上抹了点唾液。这是最简单的干扰手段——含酶的液体能让某些侦测法阵短暂失灵。
他把箭插在地上，故意露出半截箭身，然后继续前进。
五分钟后，窥探感消失了。
“估计是路过的眼线。”他心想，“要么就是精灵巡逻队还没反应过来人丢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地势逐渐升高。前方出现一条分叉路，左边通往荒原深处，右边则是通往铁脊山脉的旧商道。
按照计划，公主应该走右边。
他爬上一块巨岩，打开视野。远处一个小黑点正缓缓移动，正是那个披斗篷的身影。
“还好没醒。”
正要松口气，系统又响了：
【警告：目标心率异常回升，意识恢复概率上升至61%】
陆无锋皱眉：“这么快？迷心蛊粉不该这么早就失效。”
他立刻加快脚步，抄近道绕到商道前方的一处断崖边。那里有片废弃的驿站，塌了一半的屋顶还能遮人耳目。
等他赶到时，公主刚好走到路口。
她停下了。
站在岔道中央，左右看了看，手慢慢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匕首。
糟了。
陆无锋屏住呼吸。如果她现在清醒过来，不仅任务失败，还可能暴露整条情报链。
但她没有拔刀。
而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雷石……在铁脊山等我。”
然后迈步，走向右边商道。
陆无锋松了口气，摸了摸右眼。数据流还在稳定刷新，监控链没断。
“看来补丁生效了。”他想起昨晚偷偷给系统打了段小代码，让蛊粉效果和记忆引导绑定更牢。
他靠着墙坐下，从背包里摸出干粮啃了一口。面包又硬又涩，但他不在乎。
现在最关键的是保持距离，既不能让她脱离控制，也不能让第三方截胡。
毕竟一张光系箭矢设计图，够整个魔军高层抢破头。
想到这儿，他忽然笑了：“伊莎贝拉要是知道我拿她最爱的月见草当诱饵，怕是要追着我砍三天。”
正想着，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目标行进速度下降，预计两小时后抵达第一个检查站】
陆无锋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该联系雷石了。”
他从暗袋掏出一枚铜片，上面刻着矮人族的联络符文。这是上次见面时雷石塞给他的，说是紧急时捏碎就行。
他没急着动手。
先确认四周没人，再用匕首在铜片边缘划了个小口，注入一滴血。
这是防伪措施。没他的血，符文不会激活。
“希望这家伙别在喝酒。”他嘀咕着，用力一捏。
铜片碎了。
一道微弱的红光闪了一下，随即消失。
只要雷石那边收到信号，最多半天就能赶到拦截点。
陆无锋收起残渣，望向远方山路。公主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正在缓缓爬坡。
风又起来了。
他拉紧衣领，沿着山脊另一侧往下走。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走到半路，忽然感觉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鞋底沾了块湿泥。
奇怪，这地方不下雨都快半年了。
他蹲下用手捻了捻，凑近闻了闻——有点腥。
不是雨水。
是血。
刚渗出来的那种。
他猛地抬头，前方十步外的岩石背面，有一道新鲜的刮痕，像是有人匆忙躲藏时留下的。
而那条通往铁脊山的路上，公主的脚步，似乎慢得不太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