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快，周屿系领带时，顺手把一只新信封拍在餐桌——本月家用：四千五，缺额五百以“滞纳”名义预先扣除。
林絮垂眼签字，却在“用途备注”栏第一次写下：法律咨询。
周屿挑眉：“你要咨询什么？”
她声音轻得像糖粒落地：“想报网课，教育孩子。”
“可以，发票抬头写家务培训，别浪费我的税点。”
他走了，子仪被司机接走，房门合上，整屋瞬间放大到空旷。
林絮从围裙夹层抽出那本冻硬的法律简装，用吹风机热风一页页解冻，纸面起皱，像被泡过的证据。
她翻开第五章，用手机逐条拍照，自动上传至“隐藏相册”——系统设定：指纹+面部双重解锁，不在主屏显示。
拍到第18页时，镜头里跳出一行红字：长期控制家庭经济，视为精神侵害。
她手指一顿，顺势把这一页撕下，对折成原来那枚“检讨方块”大小，塞进糖罐裂缝。
纸与糖摩擦，发出轻微“嚓”，像把刀收回纸鞘。
做完，她打开美团骑手定位，输入那串印在脑海的工号，屏幕跳出一个淡蓝色头像：许窈，在线。
她发去一条匿名消息：
【0元尊严，怎么加价？】
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三秒，回：
【先证明它是0。】
林絮看向餐桌上周屿留下的咖啡渍，用食指抹下一圈褐色轮廓，在纸巾上印出一个模糊的“0”。
她把纸巾对折，压进手机壳，与两张小票并列。
现在，她有三张底牌：
1. 缺额家用信封
2. 外卖小票暗号
3. 0元咖啡印
她把它们命名为：证据链·雏形。
窗外，对面18层头盔人影再次出现，手持闪光灯，对她画圆。
这一次，圆圈里多了一条竖线——Φ，像空集，也像手铐。
林絮深呼吸，在隐藏相册新建文件夹，命名：Φ。
文件夹封面，她选了一张照片：糖罐裂缝特写，裂缝里嵌着那枚“合格”红印。
保存成功，系统提示：是否云端备份？
她点击“是”，输入密码：RUN2025。
上传进度条走到99%时，大门“咔哒”一声——周屿折返。
林絮迅速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沙拉碗底，拿起菜刀继续切番茄。
周屿进来，目光落在她腕上：那枚红印已褪成淡粉，像即将被抹去的罪证。
他似笑非笑：“印章没收好，扣两百。”
林絮点头，用刀背把番茄皮推入垃圾桶，顺势盖住那张刚印好的“0”。
周屿转身离开，脚步在瓷砖上敲出清脆回音，像法槌落在未生效的判决。
门关，上传进度条跳至100%，云端提示：备份成功。
林絮松开刀柄，掌心全是汗，黏在木质刀把上，像被冻住的血。
她知道，下一次开庭，原告栏可以填：Φ。
被告栏，她还没填，却听见冰箱“嘀”一声自动除霜，像替她说出那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