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林絮蹲在玄关,借着地脚灯的光,把那张从门缝塞入的小票摊平。
正面是“美团订单-番茄炒蛋盖饭×1”,背面却用圆珠笔写着一行歪斜的字:
“需要吗?——许”
她心脏猛地收紧,指尖在“许”字上摩挲,像确认一个被擦掉的旧伤疤。
六年没见,许窈的连笔依旧左高右低,像逆风飞行的鸟。
身后走廊传来子仪的咳嗽声,她迅速把小票对折,塞进手机壳与机身之间——那里,已躺着第一张。
两条折痕交叉,形成一个钝角,像未解锁的暗号。
她轻手轻脚回到厨房,糖罐的裂缝在黑暗里继续掉渣,“沙、沙”,像倒计时。
林絮打开冰箱,借冷气掩盖自己急促的呼吸,从冷冻层抽出一本被冻硬的《反家暴法》简装本。
书页间夹着冰碴,却字字清晰:经济控制=家暴。
她把书贴在胸口,直到寒意穿透棉质睡衣,刺进心脏。
“咔哒”,主卧门开,周屿起夜。
林絮迅速阖上冰箱,灯光熄灭,她缩进窗帘阴影,像被折进信封的纸。
周屿没有开灯,径直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水晶杯壁反射出他模糊的下颌线。
他仰头饮尽,杯子放回时,发出“嗒”一声,像给某个无形计划盖章。
林絮屏住呼吸,手机却在掌心震动——0:59,新的一天,博客定时发布。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腕上那枚未褪色的“合格”红印,像一枚被私刻的公章。
她忽然有了决定,用指尖沾了沾舌尖的血,在冷冻书的扉页写下:
【阁楼日记No.4】钥匙藏在0元里。
写完,把书重新塞进冷冻层,合上冰箱门。
冷气与血腥味混合,在她口腔里形成奇异甜味——糖,终于开始变咸。
她抬头,监控红灯闪了一下,像眨动的眼睛。
林絮对着镜头,无声张口,口型是:我申请了。
申请什么?
她没说。
冰箱发出轻微“嗡”鸣,像替她说出下半句: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