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把银锁和项链轻轻放回木盒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刚满月的念念,躺在保温箱里,小小的手攥着一根棉签,旁边的监护仪显示着跳动的曲线。“念念早产了一个月,出生的时候才四斤二两。”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发现怀孕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和林薇薇的照片,打电话过去,是个女人说‘霆琛在忙,别再打来了’。”
她低头摩挲着照片的边缘,指尖有些发颤:“我那时候搬离了公寓,租住在一个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孕吐反应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饿到半夜,只能煮点白粥喝。有一次下雨,我去买产检的药,摔在楼梯上,膝盖磕得全是血,我扶着墙爬了三层楼,到家的时候,眼泪混着雨水流了一脸。”
陆霆琛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他伸出手,想抱抱她,却又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只能停在半空中,声音哽咽:“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念念出生那天,我一个人签的手术同意书。”苏晚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掉下来,“医生说孩子情况不好,要住保温箱,每天的费用要两千多。我那时候刚辞了工作,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白天我去设计公司做兼职,晚上去夜市摆摊卖手绘的T恤,有时候忙到凌晨,才敢去医院看念念一眼。”
她想起那个暴雨的夜晚,念念突然发烧到40度,她抱着孩子在路边拦车,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孩子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我那时候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怀里烧得通红的念念,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跟林薇薇不清不楚,恨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有一次念念问我,‘妈咪,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在哪里?’我只能骗他说爸爸在国外工作。他三岁生日的时候,画了一幅画,上面有三个小人,他说中间是妈咪,左边是他,右边是空的,留给爸爸。”
陆霆琛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苏晚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这五年的空缺都填补回来。“是我不好,是我太蠢,被林薇薇骗了,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哽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念念的家长会我来开,他的恐龙乐高我陪他拼,你画图到深夜,我给你煮夜宵,再也不会让你们娘俩受一点委屈。”
苏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那些曾经的委屈和怨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渐渐消散。她捶打着他的后背,哭着说:“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念念以后问我爸爸为什么不要他,怕我给不了他完整的家。我看到你跟念念玩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可我又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走了。”
“不是梦,晚晚。”陆霆琛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眼神无比坚定,“我不会走了。我已经让律师起诉林薇薇了,她做的那些事,我会让她付出代价。我爸也很想见你和念念,他说要亲自跟你道歉,还要给念念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钻戒,戒托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却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这枚戒指我五年前就买好了,本来想在庆功宴上跟你求婚的。那时候我跟自己说,等公司稳定了,就给你一个家,有客厅的工作室,有阳台的多肉,还有我们的孩子。”
“晚晚,我知道五年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但我想用一辈子来证明。”他抬头看着苏晚,眼里满是真诚的期盼,“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做念念的爸爸,做你的丈夫吗?”
苏晚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看着他眼里的泪光,想起这些日子他做的一切:为了给她买桂花糕排一个小时的队,为了陪念念参加亲子活动推掉千万级的合同,为了帮她解决工作室的麻烦整夜不睡。她伸出手,让那枚戒指轻轻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我愿意。”她哽咽着说,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陆霆琛激动地站起来,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湖边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的香气,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切都刚刚好。
下午,他们带着念念去了老宅。陆正宏虽然虚弱,却特意换上了新的中山装,看到念念的那一刻,老泪纵横地伸出手:“我的乖孙子,爷爷对不起你。”念念怯生生地靠过去,在苏晚的鼓励下喊了一声“爷爷”,陆正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苏晚看着祖孙三代相认的画面,心里满是释然。
夕阳西下时,陆霆琛牵着苏晚的手,怀里抱着睡着的念念,走在老宅的花园里。“以后我们每个周末都来陪爸。”苏晚轻声说。陆霆琛握紧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幸福的路,终于在历经波折后,铺在了他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