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耐心修复和巩固,“星尘”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甚至比受惊前有了一些积极的进展。它对林溪的存在已经完全适应,在她静坐时,它能够真正地放松休息,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它对持续柔和的自然声音也不再排斥。
林溪知道,是时候尝试进行更深层次的互动了。但这次,她必须更加小心,选择一种绝对安全、非侵入性,且可能触动它内心深处积极记忆的方式。
她想到了它的训导员。那位转业的老兵,虽然因为自身伤病无法亲自参与治疗,但林溪与他保持着定期沟通。从他那里,林溪了解到,“星尘”在服役期间,除了执行任务,最喜欢的放松方式,就是在训练间隙,安静地趴在训导员脚边,让他用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梳理它颈部的毛发。这是它们之间一种独特的、充满信任的亲密仪式。
“触摸”,对于现在的“星尘”来说,依然是高风险的行为。但“有节奏的梳理颈部毛发”,这个动作关联着它最美好、最安全的记忆,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林溪设计了一个极其谨慎的“触摸脱敏”计划。她并没有打算直接用手去触摸,而是准备用一个替代工具——一个边缘圆润、质地柔软的长柄按摩刷。她计划先让“星尘”熟悉这个工具,然后从远距离开始,用刷子模拟梳理的动作,逐渐靠近,最终在它接纳的情况下,极轻地接触它颈部的毛发。
第一步是工具脱敏。林溪将按摩刷放在隔离室她常坐的位置旁边,让“星尘”自行探索和熟悉。起初,“星尘”对陌生的刷子有些警惕,但看到林溪并不使用它,几天后也就失去了兴趣。
第二步是动作脱敏。林溪开始在自己静坐时,偶尔拿起刷子,在离自己身体一段距离的空气里,缓慢地、有节奏地做着梳理的动作。这个动作本身不产生接触,也不会直接指向“星尘”。
“星尘”起初会注意到这个动作,但并未表现出不安。几天后,林溪开始将这个梳理动作,缓慢地、以圆弧轨迹,逐渐朝向“星尘”的方向,但始终保持在一米以外的安全距离。
关键的一天到来了。那天,“星尘”的情绪显得格外平和,它趴在地上,半眯着眼睛,似乎很放松。林溪深吸一口气,拿起按摩刷,开始缓慢地、有节奏地在空气中做着梳理动作,同时,她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起来,不再是“投射”安全,而是尝试“唤醒”那种美好的记忆关联。
(放松……信任……轻轻的……梳理……很舒服……像以前一样……)
她一遍遍地在心中勾勒出训导员为它梳理毛发时那种安宁、亲密的画面,并将这种情感通过意念传递出去。
她手中的刷子,随着意念,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缩短与“星尘”颈部的距离。半米,四十厘米,三十厘米……
“星尘”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但它没有躲闪,也没有发出警告,只是抬起头,眼神有些困惑地看着那缓缓靠近的刷子,又看了看林溪。
(这个动作……熟悉?……主人?……)
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或加速,依旧保持着稳定缓慢的节奏。刷子终于来到了离“星尘”颈部只有十厘米的地方。
就在这时,“星尘”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疑惑和怀念的呜咽声,它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低下了头,将颈部更暴露了一些!
(是……那种感觉吗?)
林溪强压住狂喜,手腕极其轻柔地一转,让柔软的刷毛,轻轻地、似触非触地,扫过了“星尘”颈部的毛发边缘。
“星尘”的身体猛地一颤!但预想中的惊恐没有出现,它喉咙里反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带着巨大满足和放松的叹息声,整个身体像融化了一般,软软地趴了下去,眼睛也舒服地闭上了。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好……安心……)
突破了!时隔多年,它再次体验到了这种代表绝对安全和信任的触感!虽然是通过工具间接传递,但那份情感联结,被成功地唤醒了!
林溪没有停下,继续用刷子极其轻柔地、有节奏地“梳理”着它的颈部。她能感觉到,“星尘”紧绷的肌肉在一点点松弛下来,一种深沉的安宁感取代了长久的恐惧。
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它意味着,通过精心设计的、与积极记忆关联的非直接接触,可以绕过创伤防御,直接触达“星尘”的情感核心,为后续更深入的干预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