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研究生课程的深入,林溪越来越感受到系统化理论学习的巨大价值。过去,她依赖“倾听”能力,更多是一种直觉性的、点对点的解决问题。而现在,她开始能够将这种直觉,放置在庞大的行为科学理论框架下进行理解和阐释。
例如,在学到“情绪性记忆”和“恐惧条件反射”理论时,她对“凯撒”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它不仅仅是对“柜子”和“塑料膜”的恐惧,更是那次窒息感与特定环境线索(黑暗、密闭、特定气味)形成了强烈的情绪性联结,这种联结一旦建立,就极难消退。而她的“情境唤醒”疗法,从理论上看,其实是一种精心设计的“暴露与反应阻止”和“认知重构”过程,旨在打破这种病态的条件反射链。
再比如,“乐乐”的资源守护行为,用“操作性条件反射”和“社会学习理论”来分析就非常清晰。它幼年时期在资源竞争中的挫败(惩罚),强化了它对资源的焦虑;老猫入侵时主人的处理方式(要求它退让),相当于变相奖励了老猫的争夺行为,进一步加剧了它的不安全感。而她的干预方案,核心就是通过“资源无限化”(消除剥夺感)和“主动给予高价值奖励”(建立主人靠近与好事发生的积极联结),来重塑它的行为模式。
这种将实践经验与理论相互印证的过程,让林溪兴奋不已。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个依靠“超能力”的异类,而是一个正在用科学武装自己的专业工作者。她开始尝试在门诊的案例讨论中,引入更多的理论分析,使得她的建议听起来更加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陈医生对此十分赞赏:“林溪,你上了研究生之后,思路开阔了很多啊!现在分析病例,很有深度。”
就连陆景珩,在一次听完她关于一只“强迫性追逐光影”的猫咪病例分析后,也难得地评论了一句:“理论联系实际,不错。”
这句简单的肯定,让林溪备受鼓舞。
然而,理论的学习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困惑。越是深入学习,她越是意识到动物行为世界的复杂性和个体差异性。教科书上的理论是普适性的,但应用到每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时,都需要精细的调整和个性化的方案。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包打天下。
同时,她也开始接触到一些关于动物意识、共情、甚至超感官知觉(ESP)的边缘研究领域。这些研究虽然尚未被主流科学界完全接受,但却隐隐与她自身的“倾听”能力有所呼应。这让她既好奇又警惕:她的能力,究竟是属于尚未被科学解释的范畴,还是仅仅是一种高度发展的观察力和共情力?她该如何看待和研究这种能力?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她知道,保持开放的心态和严谨的求证精神,是探索未知的唯一途径。
理论之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也让她看到了更远处等待探索的广阔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