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港，凌晨四点二十分，仓库地下三层，无影灯亮得像被削薄的冰。沈砚站在签名台侧，左手小指缠着雪白纱布，血点隐约透出来，像给科学家临时盖上的合格章。
签名台浮在半空，透明亚克力，底下是循环涌动的低温水合氯醛，4℃，像一条被时间冻住的河。台面刻着巨大∞，凹槽里干涸的血迹层层叠叠，像给无限大叠了无数层锈。
陆辞靠在台沿，胸口固定带外潦草套着衬衫，纽扣只系到第三颗，露出锁骨上方一小片纱布，边缘被无影灯照得几乎透明。他抬手，把"Made in 36"钢笔递过去，声音低而哑："签名笔，只写∞=0，其余不写。"
沈砚没接笔，只把手指贴在他腕动脉外，数了十秒，误差±0——72次/分，稳定得令人心安。她抬眼，目光穿过他睫毛，像穿过一条被提前校准的隧道："双心跳同步，误差0%，可以签。"
林羡电脑跳出最后指令：【双签名倒计时：00:03:00】
少年声音带着熬夜后的哑，却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三分钟，签完∞=0，装置停止，城市时间恢复。少一笔，循环继续。"
季凝把冷藏箱推过来，取出两支微型采血针，一支对准沈砚左腕，一支对准陆辞右腕，"2.5ml，同步推注，误差±0.1秒。"声音像温度计里的水银，稳稳停在线上。
露丝守在楼梯口，冲锋枪枪口朝下，却随时可以抬起；她蓝眼映着无影灯，像给黑夜装上一枚冷冽的准星。Ruth抱着速写本，笔尖在纸上沙沙走，速写本封面写着：∞=0，像给科学画一张遗像。
倒计时【00:02:30】
采血针同时刺入，血珠涌出，像两粒细小的红宝石，顺着针头滑进透明管，像把生命一点一点抽进可以冷藏的牢笼。沈砚睫毛微颤，却很快稳住，像给载玻片盖盖玻片，动作一丝不苟。
倒计时【00:02:00】
血样被推入签名台凹槽，∞凹槽被血填满，像给无限大镀上一层生命的红，也像给0镀上一层可以触摸的暖。台面浮出全新提示：
【双心跳同步检测中……误差0% 通过】
科学终于允许他们签字。
倒计时【00:01:30】
沈砚抬手，把"Made in 07"布条系在两人交扣的指根，像给科学家临时升级出厂标签，"活体血，出厂设置，适配所有锁。"
陆辞反手，把"Made in 36"钢笔塞进她掌心，笔尖沾着他的血，像被提前调和的红墨水，"死者骨，出厂设置，适配所有签名。"
倒计时【00:01:00】
沈砚把笔尖抵在∞凹槽中心，声音低而清晰，像给科学盖上最后的章：
"签名条件：活体血+死者骨+双心跳+07:36"
"签名内容：∞=0"
"签收人：Made in 07&36"
倒计时【00:00:30】
她落笔，笔尖在血槽里一笔一划，写下：
【∞=0 Made in 07&36 签收人：沈砚 陆辞】
血与骨锈混在一起，像把无限大揉进无限小，也把七年前的火与今天的血，一起焊进时间的裂缝。
倒计时【00:00:10】
签名台深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人远远按下打火机。整个装置开始下降，像被血灌饱的兽，终于停止挣扎。∞凹槽被血填满，0凹槽浮出，像给无限大开了一个裂口，也像给0镀上一层可以触摸的暖。
倒计时【00:00:00】
装置停止，血槽被锁，∞=0被永久刻进透明亚克力，像给科学家盖下——
返程票的，
最后一个合格章。
沈砚抬眼，看陆辞，声音低而哑："签名完成，误差项？"
"误差项，已签收。"陆辞笑，额头抵着她的，像把一座被血洗过的桥，暂时停靠在科学的港湾，"签收内容：∞=0，签收人：沈砚，陆辞，及——余生。"
科学终于允许他们拥抱——沈砚伸手，覆在他胸口，指尖数着他的心跳，误差±0——72次/分，稳定得令人心安。她声音轻，却带着把∞掰成0的笃定：
"科学余生，请多指教。"
"指教内容：∞=0，签收人：Made in 07&36。"
装置深处，突然浮出全新刻痕：
【Side F completed ∞=0 签收完毕】
像给无限大开了个裂口，也像给科学家盖下——
科学余生的，
第一个合格章。
仓库外，朝阳突然亮了一个度，照在五人脸上，像给他们的影子镀上一层金边。沈砚抬眼，看向远处钟楼——7:36仍停在那里，却不再倒转，像被子弹击中的兽，终于停止挣扎。她轻声道：
"∞=0，签收完毕。"
"科学余生，"
"正式加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