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韩知府府上。
韩知府,不,应该是柳寒星,他坐在书房内心绪不宁回忆起十几年前的旧事来。他从前是一介穷书生,父母双亡,日子过得孤苦伶仃,可是他妻子不嫌他穷,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嫁给他,还为他生下女儿。
那些年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料理家务,还做绣品贴补家用就是为了让他安心读书,那几年,一家三口虽然贫穷倒也过得幸福美满。
女儿三岁那年,他阔别温柔贤惠的妻子和玉雪可爱的女儿去京城赶考,可是苍天弄人十年寒窗付水东流,信心满满的他却落榜了。
他心灰意冷感觉没脸回乡见妻女,于是流连在京城想找点活计养活自己。可是他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到哪也没人要,一个大冷天他潦倒之极饿昏倒在庙前,正巧被前来进香一个小姐所救。
原来小姐是御史的女儿,他醒来后在御史家待了一些日子,御史见他仪表堂堂且又颇有些文采,便请他留下来做女儿的西席。御史女儿真值青春少艾,与一表人才的他难免日久生情,于是他也就隐瞒了身世,连姓都改成韩留在御史家做了上门女婿。
有了御史丈人的鼎力相助几年后他便高中举人,接着升官发财一路做到知府,御史女儿也一直红袖相伴温柔有加,端的是春风得意。
两年前御史的女儿去世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却留下了万贯家产无人继承,他这才想起了从前的妻子和女儿。加上御史丈人也去世了无人拘束,他因此找了个机会调回朱姑桥任知府,希望能有机会寻到亲生女儿。
那日只不过一个人闷得慌才去柔香院坐坐,谁知就看中了胭脂。胭脂和他以前的妻子气质极是相似,所以才会招她来家中,不料却引出一段冤孽导致了一场祸事。
韩知府唉声叹气地自认晦气,堂堂知府居然召烟花女子,而且还杀了人,并且他还有个在青楼的女儿。不,他不能让这段秘密曝光于世,亲手杀人虽然害怕,可他不后悔,亲生女儿再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前途要紧。
只是午夜梦回,胭脂那血淋淋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总能大汗淋漓地醒来。
芙蓉和方文景两人回到朱姑桥镇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殷利一起商讨为胭脂报仇之计。殷利是个商人见多识广提议冒充旁人进入韩府报仇,等了好几日他们才总算找到一个机会接近韩知府。
韩知府连日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只好派人去请廉山的法师来府中作法,法师在半道的时候被殷利带人劫了。随后他假扮成法师,带着芙蓉和方文景扮的两个道童来到韩知府府上。
法师要求现场清除闲杂人等,只留韩知府在坛房中,他装模作样烧香扶乩,舞剑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呔,何方鬼怪,敢到此撒野?” 殷利指着墙角一个方向。
方文景趁机扔了一把什么东西出来,“嘶嘶...”
“啊!”殷利一顿乱砍嘴里喊着,“好厉害的鬼气。”
坛房里烟雾缭绕,韩知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知府大人,这个女鬼的怨气太重,您还是来给她磕个头许诺会为她超度吧!”
说完方文景在后面推了韩知府一把,他便对着法坛跪下来了,芙蓉站在他身后细看,果见他耳后有颗豆大的黑痣。
“啊,原来你真是柳寒星!” 芙蓉心中激愤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韩知府面带惊恐,慌张地问。
“我是谁?我就是你当年抛弃的女儿柳云儿。”
“啊?云儿!你才是云儿?那..那个胭脂是谁?” 韩知府似乎有点惊喜,原来他杀死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是我一个好姐姐,这些年要不是她我早死了。可是你却杀了她!” 芙蓉厉色地继续唾骂。
“云儿,我的女儿,我是你爹呀!我.....我不是故意杀胭脂的,我.....我以为她是你,我没办法面对,所以才失手打死了她。” 韩知府连连道悔。
“你不配做我爹!当年我母亲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进京后去抛弃我们母女俩!”
芙蓉泣不成声,“那几年我们母女俩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最后母亲劳累过度身染重病无钱医治而亡,而我也落入风尘。”
“幸而遇见胭脂姐姐一直护着我,谁知你却把她杀死了。你没有人性,我不认你这个爹,我今天是来替姐姐报仇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高脚瓷瓶就往韩知府身上砸去。
“云儿,都是爹的错,让我补偿你吧!” 韩知府侧了一下身子,躲过了飞来的瓷瓶,“从此以后你就是知府的千金小姐,我这一切都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你偿命。” 芙蓉疯了似的撞过去。
方文景和殷利两个来不及拉住,她撞到韩知府身上伸出双手想掐他的脖子。
韩知府偏开头痛哭流泪苦苦哀求,“云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天天骑在爹身上么,爹是疼爱你的。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娘和你呀!给爹一个机会赎罪吧!”
芙蓉想起母亲内心百转千回,然后又想起胭脂姐姐的惨状,竟气极攻心一下子晕了栽倒在韩知府身上。芙蓉晕倒后,殷利和方文景急得慌了手脚,一下子把假扮法师和道童的事情败露了。韩知府于是招来家丁把他两人抓起来投入大牢欲治其罪。
芙蓉被安排在知府家中休养,当她醒来得知殷利和方文景被抓感到十分愧疚,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软把事情搞砸的,于是便挣扎起来求韩知府放了那二人来治自己的罪。
韩知府不允,他提出如若芙蓉认回他这个爹并留在府中和他一起生活便可放了那二人。芙蓉无法,她不想连累殷方二人只好违心答应韩知府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