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血色宫闱
萧珣大军势如破竹的消息，如同一道道催命符，不断送入京城。城内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太子的威望一落千丈。与之相对的，是逼宫三王的势力在混乱中急剧膨胀——他们本就手握重兵，如今更借“抵御外侮”之名，将京城防务的关键节点逐一掌控在自己手中。
深夜，三王秘密聚首于魏王府（三王中实力最强者）。密室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三张野心勃勃又阴沉算计的脸。
“两位王兄，局势已然明朗。”魏王萧锐，年最长，资历最深，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萧珣小儿来势汹汹，其所恃者，无非是‘清君侧’这面破旗。而萧元晟，便是那面旗要清的‘侧’！只要我们拿下萧玦，萧珣便出师无名！”
“王兄所言极是！”年纪最轻、性子也最急躁的吴王萧钦接口道，“萧元晟无能，累死三军！如今京城人心惶惶，皆因此庸碌之主！我等清除了他，正是顺应天意民心！届时，无论是与萧珣和谈，还是拥立新君（目光扫过在场几人），主动权皆在我等手中！”
一直沉默的赵王萧稳缓缓捋须，眼中精光闪烁：“拿下萧玦不难，难的是之后……这江山，该由谁来做主？”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室内瞬间一静。三人目光碰撞，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最终还是魏王萧锐打破了沉寂，他呵呵一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自然是……有德者居之。当务之急，是先除掉萧玦这个祸根，稳住大局。至于日后……你我兄弟，再行商议，总好过让萧珣那黄口小儿，或是萧元晟这等废物窃据神器！”
一番利益交换与相互试探后，一个短暂而血腥的同盟再次达成：先合力铲除太子及其党羽，控制皇宫与京城，再论其他。
行动在次日拂晓前展开。三王麾下的精锐私兵，联合部分被他们收买的禁军，以“加强宫禁，防备萧珣细作”为名，突然发难。
他们首先控制了几处宫门，切断了东宫与外界的联系。随即，重兵直扑东宫！
太子昨夜还在与高崇、沈知涯商讨如何调派最后的力量抵御萧珣，万万没想到致命的刀刃会先从背后袭来。喊杀声骤起时，他惊得从榻上滚落，衣衫不整地被侍卫护着向外冲。
“护驾！护驾！是哪些逆贼作乱？！”他嘶声力竭地喊着，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大将军高崇试图组织抵抗，但事发突然，人心离散，仓促间集结的太子亲卫根本挡不住三王蓄谋已久的精锐。混战中，高崇身中数箭，被乱刀砍死，这位权倾朝野的外戚大将，最终未能马革裹尸，而是倒在了宫廷政变的血泊里。
沈知涯见势不妙，试图趁乱从密道逃走，却被早已盯上他的赵王人马截住。
“沈先生，这是要往哪里去？”赵王萧稳的亲信冷笑道。
沈知涯面如死灰，还想巧言令色，对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个精于算计、背叛旧主、一心攀附权力的谋士，最终也成了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
太子萧元晟退守到太和殿，身边侍卫越来越少。他看着殿外层层叠叠的叛军，看着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臣子如今冷漠或狰狞的面孔，绝望地大笑起来：“乱臣贼子！皆是乱臣贼子！朕是太子！是国本！你们安敢……安敢……”
他的话未说完，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咽喉。他瞪大了眼睛，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缓缓瘫倒在地，最终保持着指向殿外的姿势，气绝身亡。至死，他都不愿相信，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如此轻易地落幕。
东宫的血腥清洗持续了整整一天。太子党羽被连根拔起，凡是忠于太子的官员、将领、内侍，几乎被屠杀殆尽。皇宫内外，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昔日庄严肃穆的宫城，俨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三王以雷霆手段控制了整个京城。他们拥立了一位年仅三岁、与先帝血缘极远的宗室幼儿为“监国”（实为傀儡），并发布告示，宣称太子“勾结外藩（萧珣），意图不轨，事败自戕”，大将军高崇“附逆伏诛”。他们将所有脏水都泼给了死人，为自己披上了一层“平定内乱”的合法外衣。
然而，暂时的胜利无法掩盖内部的裂痕。在如何分配权力，如何应对即将兵临城下的萧珣等问题上，三王之间争吵不休，互不相让。魏王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吴王想凭军功自立，赵王则在暗中串联，图谋更多。
京城，在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内耗后，看似恢复了秩序，实则进入了一个更加脆弱、更加危险的阶段。三头猛虎共处一笼，而笼外，真正的猎人已经磨亮了刀锋。
萧珣与苏婉鸾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京城剧变的详细情报。
“三王倒是帮我们省了不少事。”萧珣看着地图上已然插上他旗帜的、原属太子势力范围的区域，语气平静。
苏婉鸾（阮娘）淡淡道：“利益结合，终将因利益而散。他们如今看似掌控京城，实则内部已是千疮百孔。太子虽无能，却是名义上的正统，杀了他，三王便彻底背上了弑君篡逆的恶名。如今他们拥立幼主，更是欲盖弥彰。”
她抬起眼，看向萧珣：“殿下，如今我们‘清君侧’的目标已变。弑杀储君、祸乱宫闱的三王，才是真正的国贼！我军如今是拨乱反正，解民倒悬之师！士气、民心、大义，皆在我手。”
萧珣点头，眼中锋芒毕露：“先生所言极是。传令三军，加速前进！直逼京城！这一次，我们要清剿的，是所有祸乱天下的魑魅魍魉！”
北境大军，带着更盛的兵锋与更明确的目标，如同钢铁洪流，无可阻挡地涌向那座刚刚经历血洗、即将迎来最终命运的都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