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的计划,简单,却足够疯狂。
他要利用那个“存在”对高乐乐的病态兴趣,给它设一个无法拒绝的陷阱。
“他喜欢窥视,喜欢收集你的私人物品,尤其是贴身的。”萧默压低声音,尽管屋里只有他们两人,“那我们就给他创造一次‘完美’的机会。”
他详细解释了他的构想。首先,他们需要制造一个他们“不在家”的假象。其次,要留下一个足够诱人的“饵”。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们要留下隐藏的眼睛,记录下一切。
“我们需要一个更隐蔽的摄像头。”萧默说,“一个他能避开我们已知监控死角,但绝对发现不了的摄像头。”
他在网上搜索了很久,最终下单了一个伪装成充电头的微型摄像头,像素极高,带夜视和移动侦测,可以通过手机APP远程查看和录制。它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白色充电头,可以光明正大地插在插座上。
“饵呢?”高乐乐问,声音有些干涩。她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萧默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愧疚和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绝。“你的一条……丝巾。或者,再换一件内 衣。要看起来像是你匆忙之间,不小心落在显眼地方的。”
高乐乐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恶心和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生出的狠劲,压过了这些情绪。“好。”
摄像头第二天就到了。萧默把它插在了卧室床头柜旁边的插座上。那个位置,正好可以覆盖大半间卧室,包括衣柜和一部分床铺,视角刁钻,极其隐蔽。他测试了一下,手机APP上画面清晰,远程操控也很流畅。
接下来,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
几天后的一个周五,萧默故意在小区业主群里,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发了一条消息,说周末要带老婆回趟老家,周日晚上才回来。
这是一个公开的宣告,那个“它”或者“他”,如果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在监视着他们的生活,很可能也会看到。
周六一早,两人仔细检查了家里所有的门窗,确认报警器工作正常。然后,他们像真的出远门一样,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了小区,在附近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后,打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
他们开了一个钟点房。
房间里,气氛凝重。高乐乐坐立不安,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萧默则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那个伪装成充电头的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他们卧室的空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画面里没有任何变化。阳光透过卧室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他……会来吗?”高乐乐忍不住问。
“不知道。”萧默眼睛没离开屏幕,“我们在赌。”
赌那个“存在”的欲望足够强烈,赌它会对这个看似绝佳的机会动心。
整个上午,平静无事。
中午,两人随便吃了点酒店送来的简餐,食不知味。
下午两点多,萧默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移动侦测报警,更像是……门被极轻地推开时,带起的微弱气流?
萧默的心猛地一提,坐直了身体,把手机屏幕凑到眼前。高乐乐也立刻凑了过来,呼吸屏住。
画面里,卧室的门,确实被推开了一道细缝。
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影。
但那道门缝,在静止了几秒钟后,又开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扩大。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推动。
门,完全打开了。
门外,是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
紧接着,让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卧室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串脚印。
湿漉漉的,带着泥污的脚印。一个一个,清晰地印在浅色的木地板上,从门口延伸进来。
但是,看不到踩出脚印的脚!
仿佛有一个隐形人,带着满脚的污泥,正蹑手蹑脚地走进他们的卧室!
高乐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滚圆,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萧默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串无形的脚印,在卧室中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向了衣柜的方向。
高乐乐昨天“不小心”落在衣柜显眼处的一条真丝纱巾,不见了。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走了。
脚印继续移动,走向了床头柜。
它在那个伪装成充电头的摄像头前,停了下来。
萧默和高乐乐的心跳几乎停止。被发现了?
画面静止了。那串脚印停在摄像头前,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脚印动了。
它没有触碰摄像头,而是转向了床边。
高乐乐的枕头,微微凹陷下去一块,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重量坐了上去。
紧接着,放在枕头边的那件作为“主饵”的、叠好的蕾丝内 衣,凭空飘了起来。
它悬浮在半空中,被无形的手指抚摸着,翻动着,充满了某种令人作呕的、迷恋的意味。
高乐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萧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那件内衣被“把玩”了将近一分钟,然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缓缓飘向卧室门口。
那串湿漉漉的脚印,也调转方向,跟着悬浮的内 衣,一起向外移动。
就在它们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
萧默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猛地闪烁了一下,变得一片雪花。
信号中断了。
“怎么回事?!”高乐乐失声叫道。
萧默猛地站起来,尝试重新连接APP,但显示设备离线。他立刻调出家里其他摄像头的画面。客厅、走廊、玄关……所有画面都变成了雪花!
某种强烈的干扰,或者更糟,是那个“东西”离开时,刻意破坏了所有的监控设备!
“回去!”萧默当机立断,“马上回去!”
他们冲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区。
一路上,两人脸色煞白,一言不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隐形的脚印?悬浮的衣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变态潜入的范畴,指向了更加诡异、更加不可知的方向。
冲进单元楼,电梯都嫌慢,他们直接跑上了八楼。
家门口,萧默用微微颤抖的手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门锁顺利打开,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他猛地推开门。
屋里,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土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陈旧气息。
两人屏住呼吸,一步步走进卧室。
地板上,那串湿漉漉的、带着泥污的脚印,清晰地印在那里,从门口延伸到卧室中央,然后拐向衣柜和床边,最后又延伸出去。
衣柜门开着,那条真丝纱巾不见了。
床头柜上,那件蕾丝内衣也不见了。
而那个伪装成充电头的摄像头,依旧好好地插在插座上,但顶端的指示灯,已经熄灭。
萧默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摄像头。触手一片冰寒,仿佛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他试着拔下来再插上,指示灯依旧不亮。彻底坏了。
高乐乐看着地板上那串诡异的脚印,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柜,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们拍到了。
拍到了远超他们想象的东西。
但也因此,他们陷入了更深的、更令人绝望的迷雾之中。
对方不是普通的变态。他(或者它)能够隐形,能够干扰电子设备,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般穿透他们自以为森严的壁垒。
这已经不是捉迷藏了。
这是降维打击。
他们这些凡人,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串冰冷的、无形的脚印,不仅印在地板上,更深深地烙进了他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