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喋血黄沙 第155章:姐妹同心
金雪柳瘫在耶律闻笛怀里,泪水混着脸上的烟灰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黑色的水流。她黑袍上的火苗已经被耶律闻笛扑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我错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哽咽,“我竟然用忠魂的骸骨布阵,竟然恨了无辜的人二十年……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流沙国……”
就在这时,假山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血罗刹拄着骨鞭缓缓走了出来。他的黑袍被撕开大半,露出的胸口缠着浸血的绷带,绷带下的伤口还在渗血,将白色的布条染成了暗红色。他手中的骨鞭上,毒刺断了大半,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截,显然是昨夜与众人打斗时受了重伤,强撑着赶来的。“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真是感人啊。”他的笑声里带着浓重的血沫,每笑一声就咳嗽一次,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骨鞭突然指向耶律闻笛和金雪柳,“可惜,再感人的戏,也得有落幕的时候——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孟露桥的长笛带着破空声飞来,精准地撞在血罗刹的骨鞭上,发出“铛”的脆响。他的身影如猎豹般窜出,天罡掌的刚劲隔空拍出,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势,逼得血罗刹后退半步,胸口的伤口裂开,渗出更多的血。“你的对手是我,血罗刹。”长笛在他掌心转了个圈,竹身泛着冷光,笛身上的桃花刻痕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雪柳迷阵已破,三百忠魂得以安息,你和幽冥教的阴谋,也该画上句号了——你的死期到了。”
“死?哈哈哈……”血罗刹突然狂笑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地上,竟冒起细密的白烟,显然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反噬,“我血罗刹活了这么多年,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都多,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陪葬!”他猛地扯断胸口的绷带,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蚀心蛊母虫,虫身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身上布满了细小的绒毛,正吸附在血罗刹的胸口,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精血,“这是我用自身精血喂养了十年的蚀心蛊王,只要我引爆它,断雪城里所有被种下子蛊的人,都会同时发作,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不好!”宁若雪的声音带着惊颤,她快步走到孟露桥身边,指着蛊王身上的纹路,脸色苍白如纸,“那是‘子母同归于尽’的禁术!蛊王身上的黑色纹路是禁术的印记——一旦引爆母虫,所有子虫都会疯狂啃噬宿主的五脏六腑,最后同归于尽!断雪城里还有不少百姓和士兵被种下了子蛊,不能让他得逞!”
唐豹的双镖如流星般飞出,锋利的镖尖精准地钉住血罗刹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的动作。可血罗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猛地用力一挣,手腕上的皮肤被镖尖撕裂,鲜血喷涌而出,却依旧没能拦住他。蛊王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发出尖锐的嘶鸣,黑色的虫身开始膨胀,像一颗不断充气的皮球,腥臭的涎液从虫口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烟。
“楚月!射他的七寸!”孟露桥的长笛与血罗刹的骨鞭缠斗在一起,竹身被骨鞭上的毒刺划出深深的刻痕,绿色的毒液顺着裂纹渗进竹材,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记,“母虫的弱点在头顶的金色纹路,只要射中那里,就能暂时阻止它膨胀!”
欧阳楚月迅速搭弓射箭,破甲箭带着凌厉的风声飞来,箭尖泛着冷光,直指蛊王头顶的金纹。可血罗刹早有防备,猛地转动骨鞭,将箭杆挡开,箭头擦着蛊王的虫身飞过,钉在假山的石壁上,发出“噗”的闷响。血罗刹的眼神狂热而绝望,另一只手已经按在蛊王膨胀的虫身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引爆这致命的杀器。
“住手!”耶律闻笛突然举起手中的布防图,银灰色披风在风里展开,像一面小小的旗帜,“你要的布防图在这里!当年你帮幽冥教做事,不就是为了得到它吗?只要你放了断雪城的百姓,我就把布防图给你,绝不反悔!”
血罗刹的动作顿了顿,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耶律闻笛手中的布防图,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布防图是他追寻多年的目标,只要拿到它,就能在幽冥教里获得更高的地位,甚至有可能取代教主——这个诱惑,让他暂时忘记了复仇的疯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露桥的长笛突然变招,竹身带着浣纱剑法的柔劲缠住骨鞭,将其牢牢固定在半空,同时左手从怀里捏起一把桃花粉——那是宁若雪提前准备的,混合了驱蛊草药,专门克制蚀心蛊,借着掌风猛地撒向蛊王。
“滋啦——”
桃花粉落在蛊王身上,瞬间发出油炸般的脆响,白色的烟雾从虫身上冒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膨胀的虫身迅速干瘪,黑色的汁液顺着血罗刹的胸口往下淌,腐蚀出深深的血痕,疼得他惨叫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血罗刹的眼神涣散,他看着自己掌心融化的蛊王尸骸,突然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你们赢不了的……幽冥教还有后手……在西域……他们已经找到了‘噬天蛊’的虫卵……很快……整个武林都会……”
孟露桥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天罡掌带着十足的内力,狠狠印在血罗刹的胸口。“砰”的一声闷响,血罗刹的黑袍瞬间炸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假山的断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庭院里清晰可闻。他滑落在地,再也没了声息,只有胸口还在不断渗出黑色的汁液,腐蚀着地面的碎石。他的骨鞭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金雪柳的脚边,鞭梢的毒刺还闪着幽蓝的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幽冥教的罪恶。
晨光洒满城主府的庭院,那些安静下来的骸骨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磷火渐渐消散,仿佛三百忠魂终于得到了安息。耶律闻笛将布防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锦囊里——这是两位母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经历了二十年的波折,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交到流沙国皇室的手中。
金雪柳走到血罗刹的尸体旁,看着他融化的手掌,突然弯腰捡起那根骨鞭。她的银纹黑袍在晨光中轻轻晃动,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要去西域。”
“什么?” 耶律闻笛惊讶地看着她。
“幽冥教还有后手。” 金雪柳的指尖在骨鞭的毒刺上轻轻划过,留下道浅浅的血痕,“血罗刹的话不会错。当年我母亲的布防图,就是被幽冥教的人偷走的,他们一直在觊觎流沙国的金矿。” 她转身看向孟露桥,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知道你们要回中原,但流沙国的事,该由我来了结。”
孟露桥的长笛在掌心转了个圈:“我让唐豹和楚月陪你去。” 他看向唐豹,玄色劲装的身影正帮欧阳楚月擦拭弓箭,“你们熟悉幽冥教的手段,有你们在,我们放心。”
唐豹点头,双镖在掌心转了个圈:“正好去西域清理门户,据说那里还有些唐无邪的余党。”
欧阳楚月的弓弦发出一声轻响,她的目光扫过金雪柳,墨绿劲装的裙摆轻轻晃动:“我们的箭够准,能帮你射穿那些宵小之辈的喉咙。”
宁若雪走到金雪柳身边,递给她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桃花粉和清玉膏,能解蚀心蛊的余毒。” 她的指尖在瓶身上轻轻一点,“到了西域,找个叫‘回春堂’的药铺,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帮你。”
金雪柳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掌心。她看着眼前这些人 —— 孟露桥的长笛泛着冷光,宁若雪的白衣在晨光中像朵雪莲,唐豹和欧阳楚月的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信任,耶律闻笛的银灰色披风正等着她一起踏上新的征程 —— 突然觉得二十年来的孤独和仇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庭院外传来柳七爷的吆喝声,商队的伙计们正在搬运物资,准备返回黑水河。阳光穿过断壁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破碎却温暖的画。
孟露桥看着金雪柳和耶律闻笛并肩走向大门的背影,突然觉得长笛的竹身也染上了几分暖意。他转头看向宁若雪,发现她正对着满地的骸骨出神,白衣裙摆上沾着的玉屑在阳光下闪着光。
“在想什么?” 他轻声问。
“在想该怎么安葬他们。” 宁若雪的声音很轻,“三百个忠魂,该有个像样的归宿。”
“让耶律公主以皇室的名义修座忠魂碑。” 孟露桥的长笛指向东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正在散开,露出湛蓝的底色,“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还有那句‘汉沙女子亲如姐妹’。”
宁若雪笑了,眼底的光比阳光还要亮。
三日后,断雪城的城门重新修缮完毕。金雪柳和耶律闻笛带着亲卫踏上前往西域的路,唐豹和欧阳楚月骑着快马跟在身后,玄色与墨绿的身影在黄沙中格外醒目。孟露桥站在城头,长笛的调子在风中散开,像首送别的歌谣。
“我们也该回中原了。” 宁若雪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传来,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孟露桥点头,长笛在指尖转了个圈。他知道,西域的风沙还在等着金雪柳他们,而中原的江湖,还有更多的故事在等着自己。但无论前路如何,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这长笛的调子还能响起,他就无所畏惧。
断雪城的钟声在晨雾中响起,悠长而深远,像是在为过去的恩怨画上句号,也像是在为未来的重逢奏响序曲。孟露桥握紧宁若雪的手,两人的身影在城头上交叠,被晨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