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子陪读·流言之毒
汪薄15岁那年,班级里流传着关于他的传闻:
- 「他上次把同学推下楼梯,只是家里有钱才没被开除。」 (实际是对方自己踩空)
- 「他作业全是家教代写,薄夫人亲自给老师塞钱。」 (其实是汪薄熬夜写的)
而薄玉听到这个谣言之后把汪薄作业一遍遍撕碎又一遍遍命令重写,看汪薄从崩溃到麻木,她又不满麻木的样子,觉得汪薄没有正视她,还在装无所谓。
而流言的源头,永远来自那个「温和谦逊」的贫困优等生——阙雪松。
而又有多优等呢?
汪薄全年级第一,阙雪松前一百都够呛。
但作为顶尖贵族学校中被推荐入学的贫困生,自然能天然得到一些富人的另眼相看。
比如薄玉就会说:“你以为你的成绩是你自己的吗?是我花钱请老师,从小让你上精英贵族学校补上去的!”
“我花了那么多钱,就算是只猪也该考第一了,你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阙雪松哪有这样的教育资源?他的成绩才是没有水分的成绩。”
当他戳穿阙雪松考试作弊,却被薄玉指责:“为什么要戳穿一个跟你没有过节的贫困生?他没有自尊心吗?你要那么坏?”
当他发现阙雪松根本是贫困地区的有钱人家,占了贫困名额来的贵族中学时,薄玉说:“为什么非要不放过他?就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吗?你为什么这么偏执?”
汪薄觉得那是因为薄玉偏爱阙雪松,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样子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的亲生母亲,莫名其妙地更喜欢他的一个普通同学,更愿意把那个同学当自己的儿子。
还把阙雪松带到家里住,给阙雪松的吃穿用度比他还要好。
汪薄不明白。
就像他同样不明白阙雪松为什么一边在同学中散布谣言,一边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
「他们都不懂你,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阙雪松以为自己是傻子吗?
以为自己看不清谁干的吗?
但是后来他明白了,阙雪松不需要别人相信,也不需要他相信,只要薄玉相信就够了。
“阿姨,汪薄今天又威胁同学了……我真担心他。”
他如常一般从家教授课的房间回来,却听见阙雪松用那拙劣的,放在影视剧里只配做个龙套的演技做作至极地告他黑状。
薄玉的眼神瞬间冷下来,而他的心一跳,还不知那意味着童年的刻意“忽视”变成了故意折磨,慢慢地,他的心会凉透。
汪薄不再理会阙雪松后,他的课桌里开始频繁出现匿名纸条:
「你母亲昨天又夸我了,她说要是我是她儿子就好了。」
「你知道为什么她总打你吗?因为你不够乖,而我比你乖。」
「你父亲也不要你,你母亲也不爱你,你还活着干什么?」
17岁的阙雪松,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着一个15岁的少年。
汪薄曾经把纸条攥在手心里,直到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进纸。
他连落泪都不敢——因为薄玉会说:「矫情。」
窗外盯着他的阙雪松看着一向高傲的年级第一流露这种神情,终于尝到了痛快。
在学校里,阙雪松又装成“薄氏家仆”一般,实则一句一句刺他:“汪薄,你再这样阿姨会担心的,你该交些好的朋友。”
他和年级第二,年级第三,第四,等等等等都是朋友,他们家世与自己相差不多,但是薄玉不许。
薄玉只要他和阙雪松做朋友,准确来说是和她的爪牙做朋友。
“你错了吗?”
“我只是书被偷了,我是受害者,我为什么有错?”
“死不悔改,你明明是早恋,把课本给了别人,你还敢狡辩!”
“我没有…”
“书没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买,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是该想想穷人家怎么过的,抄,弄丢了就给我抄!明天的课也不准落下,今夜就抄完!”
阙雪松的课本被丢在他面前,上面的笔记拙劣得让他觉得可笑。
“我会派人盯着你,你不抄试试!”
薄玉强硬的态度和冰冷的话语让他不敢反抗。
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会招致怎样的代价。
阙雪松在暗处看着,兴奋至极,但却还要装出伪善的担心,蹙眉说着:“这样真的好吗?”
哪怕薄玉同样也没有看阙雪松一眼。
当夜,阙雪松明白了贵族学校精英班级的第一名,也不过是个惧怕母亲,被母亲精神控制,虐待而反抗不了丝毫的可怜虫。
那些学业中得来的奖章,不过用以遮掩在家庭中的伤痕。
再是光鲜亮丽高冷示人,也不过是连亲生母亲的最基本的疼爱都得不到的“坏孩子”。
那一夜汪薄在老宅里被盯着抄了整夜的课本。
后来第二日,第三日,接连不断地课本失踪。
他就被罚继续抄,跪着抄,抄到薄玉消气,或者说薄玉没兴趣了放过他为止。
至于学校…薄玉本来就是校董。
汪薄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真的逃离出名为薄玉的牢笼。
当他被外公骄纵着,学习上不过前五的时候,薄玉用虐待与精神折磨控制他在没有外公的世界里,只有好成绩才配活着。
当他终于每次都考年级第一时,薄玉告诉他,成绩是假的,是她用钱砸出来的,不单是你汪薄的。
当他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时,薄玉撕毁他的京大录取通知书。
当他变成专科的纨绔子弟,薄玉又要感化他,丢弃从前能肆意欺辱他的阙雪松,让他真正得到“亲生子”的待遇。
他是什么?
汪薄是什么?
是需要被磨砺的雏鹰,所以薄玉次次把他丢出巢穴?
是被杜鹃鸟丢下去的子鸟,薄玉是被蒙蔽的亲鸟?
还是只是薄玉的玩具,薄玉只是不想要他活得安宁呢?
最后薄玉告诉他,他是太子,阙雪松不过是陪读,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太子,阙雪松什么都不是…
汪薄觉得幻灭。
薄冷翠守在薄氏医院的高级病房,并且不许薄玉和薄铖进来。
“心率并不平稳。”
医生叹气,“已经找精神科会诊了,但汪少这陈年旧疾…心病还得心药医,至少他得主动求治啊。”
薄冷翠握着汪薄的手,纤细而长的手指,偏偏小指有些弯曲。
“这是书写型损伤吗?”
医生上前检查,“是复合型的,除了书写损伤,还有没及时治疗的骨折。”
薄冷翠沉默。
病房外的客厅薄玉与薄铖彻底撕掉“企业家”的皮,开始互骂。
“让你那个假儿子离我儿子远点!”
“你才该离我外甥远点!”
“目无尊长,毫无体统,薄冷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当众,当着我的面把汪薄抱走?谁给他的权力?你吗?”
“你是真神经病还是装神经病?”薄铖忍无可忍,“冷翠不把汪薄抱走,汪薄都要吐那里了!”
“那也是你儿子害的,”薄玉说话完全不需要事实和证据,“那个洋鬼子给汪薄喂了毒。”
薄铖:“……”
无语且震撼。
“我呸!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当薄铖赶到薄公馆时已经看完了阙雪松与孕妇被拖走的闹剧,本以为轮不到信托公开,不想汪薄被薄冷翠抱去卫生间吐,薄玉就公开了当年老爷子留给汪薄的第一份信托条件,并公布金额:每年13亿欧元。
就以生日宴为由,行相亲之实。
薄铖除了再骂一句“神经病”之外无话可说。
“阙雪松败坏他名声那么多年,你以为今天相亲宴会相一下就行了?能有多少冲着信托来就愿意嫁给汪薄的?”
汪薄都被戴上多少顶帽子了:“暴力倾向”“纨绔少爷”“专科混子”“飙车党”“进局子常客”,甚至还有“妈宝男”。
薄铖见薄玉好似也早就想到这一点,狐疑,“你真要让他相亲,大可不必搞那一出,让那个孕妇…”
“你也在败坏他的名声?”
薄铖就该知道薄玉是不会变的!
“汪薄是我亲生的,不是你亲生的。”薄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过是个舅舅而已,凭什么干涉我的家事?”
“我的儿媳,自然要我来挑选。”
薄铖:“封建王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你还这么不合时宜,你真该进疯人院了。”
他实在不想再和薄玉纠缠,“别再打信托的主意了,他好歹是你亲生骨肉。”
薄玉看着他离开,“你要去接薄玦吗?”
莉莉白拍戏,薄玦今天还去探班了。
薄铖脚步一顿,“你绑架他了?”
然后被沙发上的靠枕砸中。
“虽然是半个洋人,但好歹也是薄家的血脉。”
薄铖点头,“对,当然要接。”
“为什么不让司机去?”
“我有空为什么不去?”薄铖莫名其妙,“走了。”
后来他想起来,汪薄无论多大,无论是去外面还是去上学,都没有被薄玉接过。
大部分时间都是司机去接,更早…是汪少林。
那也是他当上薄氏驸马爷之后,唯一还能展现父爱的方式了。
“把门打开。”
薄玉见薄冷翠竟然锁门,立马让值班医生拿备用钥匙。
医生推辞不过,刚把钥匙压进去门就开了。
薄冷翠面无表情,金发碧眼,眉骨高挺的长相让他面对别人总有几分压迫感,他走出来,轻轻把门带上。
“装什么?”薄玉冷嘲热讽,“还不是回来争家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