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表·暗涌】
(一)子时·镜里乾坤
铜镜裂隙渗着幽青,像一泓冷月。
苏锦鸾割掌,血珠顺着指缝滴进镜背凹槽,“咔哒”一声,第二层暗格完全弹开——里面并排放着:
1. 半枚虎符(缺口呈锯齿,与柳氏陪嫁庄子里那半枚吻合);
2. 一张空白“放妻书”,盖有前朝御印;
3. 一粒赤红丸药,指腹大,标签只写“逆鳞”二字。
她拾起虎符,对着夜明珠透光——纹路里隐刻“安定”二字,正是侯府暗库兵权的另一半。
“原来苏婉当年没斗垮他们,是缺了兵符这一环。”她轻声道,把虎符收进袖囊。
镜室忽起风,背后传来少年低笑:“拿了这么要命的东西,打算怎么谢我?”
萧珣不知何时已立在入口处,玄氅沾雪,手里提着一只描金小箱——里面整齐码着沈府密函、太子私印拓本,以及明日早朝要用的弹劾草稿。
“虎符换自由,放妻书换兵权,公平。”苏锦鸾抬眼,眸色冷静,“明日廷议,你弹劾萧烈‘逾制强娶’,我递血表‘自请冲喜’,把火引到侯府。”
萧珣俯身,以指拂过她掌心尚在渗血的伤口:“疼么?”
“疼才记得住。”她收回手,转身出镜,“下一步,该让沈知涯跳出来了。”
卯时·沈府
沈知涯正倚窗煮茶,忽闻门外轻咳——
“苏二姑娘?”
小厮呈上一只香盒,盒底压着一行簪花小楷:
“昨夜宴上,多谢公子解围。赤砂蜜余香,赠君一嗅。”
沈知涯挑开盒盖,甜暖异香扑面,他眸色微暗。
“苏锦鸾……”他低声念了一遍,唇角勾起温润弧度,“想拿我当刀?也罢,便看看谁先割手。”
他唤来长随:“去查,这香出自何处,配了何药。”
半刻后,太医院眼线回话:香里含“赤砂蜜”与少量“逆鳞草”,久用可致心脉急衰。
沈知涯指腹摩挲茶盏,眼底闪过冷光:
“原来如此,苏家嫡女的心疾,是她们姐妹内斗……有趣。”
他提笔,在太子密笺上加了一句——
“藩王求娶,或藏安定侯府兵符暗涌,可借机探之。”
墨迹未干,他已决定明日早朝“好意”劝萧烈:正妃变侧妃,既全了名声,又探了虚实。
安定侯府
祠堂前,雪覆青砖。
苏锦鸾素衣跪地,左掌血迹已凝成紫痂。
柳氏冷脸立于廊下:“你竟敢擅闯祠堂,妖言惑众?”
苏锦鸾抬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母亲,姐姐病势凶险,唯有血亲祈福可解。女儿愿长斋三年,自请降为侧室,替姐挡灾。”
说罢,她以匕首划开旧伤,血珠滴在雪里,像点点朱砂梅。
众宿老面面相觑——“庶女自请冲喜”,既全了侯府名声,又堵住藩王正妃之口;更把“不祥”转回庶女自身,一举两得。
柳氏心念电转,眼底浮出轻蔑:小贱人倒识趣。
“既如此,便依你。”她挥手,命人取来“放妻草拟”与“侧妃降表”,只等藩王府画押。
苏锦鸾叩首,雪没入额,冰冷刺骨,却抵不过胸腔滚烫——
兵符、虎符、放妻书,所有棋子,已各就各位。
芳华阁
柳如意推门而入,带回最新流言:
“京城已传开——‘安定侯府嫡女患心疾,庶女割血救姐’,版本多达十余种,最离谱的说你克父克母,须得送庙青灯。”
苏锦鸾轻笑:“越离谱越好,我要的就是‘不祥’二字。”
她提笔,在纸条上写下三行字:
“1. 明日早朝,沈知涯会劝萧烈‘正妃变侧妃’;
2. 萧烈暴怒,必当场要求太医验嫡女病;
3. 太医会查出‘逆鳞草’,却找不到来源。”
柳如意会意,转身安排:
——买通太医院副使,把“逆鳞草”指向沈府香盒;
——让说书人连夜加戏:“沈家公子赠香,害未来妻姐,意在挑拨藩王与太子。”
舆论的刀,开始调转锋口。
酉时·藩王府
萧烈收到两份礼:
1. 东宫长史送来太子口讯:“苏家嫡女病,恐冲王爷运势,不若改娶庶女。”
2. 芳华阁暗线送来“赤砂蜜”香盒与医案副本,附小笺:
“香出自沈府,病源于沈,王爷三思。”
萧烈怒极反笑,一掌震碎案几:“沈知涯,敢拿本王做筏子!”
他唤来长史:“明日廷议,本王要奏请太医正,当众验苏家女病因!若有人暗害,本王要他九族陪葬!”
雪夜灯火,照出他眼底狰狞猎火。
而火舌所指,正是苏锦鸾想让他咬住的——沈氏、太子、安定侯府,一个都跑不了。
【悬念】
更深漏尽,苏锦鸾披衣立于绣楼。
铜镜忽自鸣,“咔啦”裂出第三道缝,里面掉出一枚染血箭镞,刻着“萧”字。
镜中苏婉的虚影浮现,声音疲惫却兴奋:
“下一步,引他见血。”
窗外,藩王亲卫铁甲铿锵,正连夜包围沈府。
雪光映着箭镞,冷得像一声未发的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