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的酸甜留在舌尖,她循着山脊背风面继续下行。雾气渐收,天色转亮,远处传来极轻的“叮——当——”声,像有人在用极细的铁锤敲打极薄的铜片,每一下都恰好落在心跳的间隙。她循声走去,脚步不自觉放慢,仿佛怕惊扰了那尚未成形的节奏。
转过崖壁,一座废弃的铁匠铺突兀地立在松林边缘。屋顶塌了半边,炉台却完好,炉膛内竟燃着极小的火,火苗呈淡青色,像被晨风揉碎的云。炉旁,一个少年正以铁钳夹住一块暗红色的铁坯,锤声轻落,铁坯表面泛起极细的涟漪,像被击碎的湖面,却又在瞬间重新合拢。
她走近,少年抬眼,目光却落在她背后的晨光,开口声音极轻,却带着金属的回响: “炉火初红,铁未成形; 形若未成,声先为刃。” 话音落,少年将铁坯递与她,掌心向上,像递来一段尚未冷却的晨光。
她接过铁坯,掌心传来极轻的温度,像被晨风捂热的石,又像被时间遗忘的星。少年示意她抬手,自己却退到炉旁,以铁钳轻拨炉膛,淡青火苗随之升高,像被唤醒的晨雾,缓缓吐出第一缕白烟。
她抬掌,以指背轻敲铁坯,铁坯发出极轻的“咚——”,像被晨风捂热的石,又像被时间遗忘的星。少年点头,却不助她,只抬手,以铁钳轻拨炉膛,淡青火苗随之升高,像被唤醒的晨雾,缓缓吐出第一缕白烟。
她取过少年递来的小锤,以铁砧为纸,以锤为笔,在铁坯表面轻轻敲下一枚极浅的凹点,凹点未竟,却留一半于铁中,像被炉火半掩的星,也像被风预留的缺口。敲罢,她抬掌,以掌心覆铁坯,炉温透过金属传来,极轻,却坚定,像大地自身的心跳。
她起身,离开铁匠铺,天色已大亮,炉火在身后继续燃烧,继续敲打,继续吐出白烟。她未再前行,也未回望,只立于炉台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