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的手还贴在《丹经》封底，血迹已经干了。那行小字还在，像刻进纸里一样。
他没再看系统。
他知道那玩意不会轻易放过他，但眼下有更急的事。
铁鹫靠在他肩膀上，呼吸越来越浅。刚才那一针银针只能拖时间，不能根除。他肩上的芯片闪得厉害，像是随时会炸开。
陈烬从药囊里摸出最后一颗控魂丹。这是保命用的，本来打算留着应对下一次死亡。但现在顾不上了。
他把丹药捏碎，粉末洒在铁鹫伤口周围。幽蓝色的光渗进去，黑气慢慢缩回皮下。铁鹫的身体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撑住。”陈烬低声说，“我不需要你死。”
铁鹫睁了睁眼，眼皮颤了两下，“那你打算……怎么活？”
“你说去万兽渊。”陈烬一边说话一边撕下衣角，用力扎紧他的肩膀，“那就走。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那条路——是你的‘死亡现场’？”
铁鹫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因为三年前，我就死在那里。被自己人开枪打穿胸口，埋进废土堆。第二天，我又爬出来了。”
陈烬没问为什么没人收尸，也没问他是怎么活的。这种事问多了，只会让对方更痛。
他扶起铁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那就走。别睡过去，听见没有？”
“要是我再死一次……”铁鹫声音很轻，“记得把我葬在风起的地方。”
“闭嘴，省点力气。”陈烬背起他，往密室门口走。
门还没开，他就感觉到不对劲。空气太静了，连灰尘落下的声音都没有。这不是正常情况。
他伸手摸了摸门框边缘，指尖沾到一点金属粉末。红外探测网已经启动，外面有人守着。
硬闯会触发警报。
他抬头看了眼通风口，记得半小时前把辣椒粉炸弹塞进了角落。现在只能赌一把。
他把铁鹫放下，靠着墙坐稳。“待着别动。”
然后他掏出打火石，划了一下。火星飞向通风口。
轰！
一股浓烟猛地喷出来，带着刺鼻的味道。探测器立刻失灵，红灯乱闪。陈烬趁机撬开门锁，咔哒一声，机关松动。
“走！”他一把扛起铁鹫，冲出门外。
走廊尽头有脚步声逼近，至少三个人，速度快。
他们没时间绕路。
陈烬刚拐过转角，头顶突然传来震动。天花板裂开一道缝，灰尘簌簌落下。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
窒息——是他的死法。
系统提示还没弹出来，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次不是预判，是锁定。
【第四次死亡触发：窒息（已确认）】
【倒计时：90秒】
他来不及多想，抱着铁鹫就地翻滚。下一秒，整片天花板塌了下来，碎石堵死了原路。
尘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可陈烬没死。
他躺在地上，心跳狂飙。耳边响起冰冷的声音：
【获得新能力·生死逆：可在死亡发生后三秒内，调用翻倍能力逆转结果一次，每日限用一次】
他喘了口气，撑着地面站起来。
原来还能这样。
不是等死，也不是换命，而是——逆命。
他回头看了眼被埋的通道，冷笑一声：“今天谁也别想关住我们。”
铁鹫咳了几声，脸色发青，“你还活着？”
“不止活着。”陈烬把他重新背上，“我现在能死一次再回来。”
“疯子。”铁鹫低声道，“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陈烬快步往前走，“一个敢死两次的人，才配当我的搭档。”
图书馆主厅近在眼前。大门半掩，外面夜色漆黑。只要穿过前厅，就能跳窗出去。
可就在他们靠近大厅时，屋顶突然破了个大洞。
白纱飘下来，像刀一样割裂空气。
陈烬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那道白影擦着他后背掠过，钉入墙壁，留下一道深痕。
是她。
白骨夫人来了。
“小炼丹师～”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这么着急走呀？”
陈烬没答话，迅速扫视四周。大厅太空，没遮挡。正面打不过，逃又怕被追击。
他低头看了眼背上的铁鹫。
对方眼神涣散，但手指还在动。
还有意识。
他伸手从药囊掏出一枚控魂丹，反手弹出去。
铁鹫勉强抬手接住，指节发白。
“现在你是我的替死保险。”陈烬盯着白骨夫人，“记住，别真死了。”
白骨夫人轻笑一声，白纱再次扬起，化作无数骨丝直扑而来。
陈烬知道躲不开。
他闭眼，发动“生死逆”。
时间没有停止，但他变得更快。
力量翻倍，感知翻倍，连思维都快了一拍。
他在骨丝穿透胸膛的瞬间侧身，让开心脏位置。一根骨丝划破肩胛，血流出来，但他没停。
借着翻倍的速度，他冲上前一步，用药囊挡住另一波攻击。布袋破裂，药粉洒出，在空中形成一片雾障。
白骨夫人皱眉后退。
就在这刹那，陈烬转身大喊：“开枪！”
铁鹫咬牙扣动扳机。
子弹穿过药粉和骨丝的缝隙，精准命中屋顶承重梁。轰的一声，大片瓦砾砸下，逼得白骨夫人不得不后撤。
陈烬没等她反击，直接撞破窗户跃了出去。
冷风扑面。
两人重重摔在街道上。铁鹫闷哼一声，差点滑下去。陈烬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翻身压住他。
“还活着吗？”
“……活着。”铁鹫喘着气，“就是有点想吐。”
“忍着。”陈烬站起身，拉他起来，“这才刚开始。”
远处城市边缘灯火稀疏，荒道延伸进黑暗。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沙土味。
铁鹫扶着墙站稳，看了眼来路，“她说得对，你真是个疯子。明明可以让我死，却偏要拉着我一起活。”
“我不是你上司，也不是公会走狗。”陈烬拍掉身上的灰，“我是你队友。”
铁鹫沉默几秒，忽然笑了。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如果我真的撑不住了……别让我变成怪物。”
“行。”陈烬点头，“你要真变狼狗，我就拿你骨头炖汤。”
“去你的。”铁鹫骂了一句，却把枪递了过来，“拿着。我没力气用了。”
陈烬接过枪，塞进腰带。
两人并肩往前走，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声。身后图书馆燃起火光，映红半边天。
但他们没回头。
风越来越大。
陈烬摸了摸药囊，里面只剩两颗丹。辣椒粉也快用完了。
可他不怕。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赴死。
铁鹫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
“前面有个断桥。”他说，“过了桥就是野区。再走三十公里，到万兽渊。”
“中途会不会有飞行妖兽？”
“会有。”铁鹫抬头看了眼天空，“而且它们认得我。三年前埋我的人，就是骑着鹰妖来的。”
陈烬咧嘴一笑：“那正好，我还从没打过天上飞的靶子。”
他们走到街口拐角，前方是一片废弃停车场。月光照在地上，像铺了一层灰。
突然，铁鹫停下脚步。
“怎么了？”陈烬问。
“那边……”铁鹫指着停车场深处，“有辆车。”
陈烬眯眼看去。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柱子后面，车门开着，引擎盖发热。
没人。
但车钥匙还插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