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鹫的手刚碰到门把,陈烬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烧糊的铜线,又有点像药渣烧焦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把手缩进袖子里,手指摸到了药囊的封口。
这味道不对。不是普通的火灾味。是丹毒反噬,混着死气在发酵。
他知道李岩的尸体撑不住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他刚才问的不是假的。现在那味道越来越浓,直往鼻子里钻。
铁鹫回头看了他一眼,皱眉说:“没有。”
但陈烬清楚地看到,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线变得更深了,从淡红变成了暗紫,像是被人用笔涂过。系统没说话,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审讯室的门开了,铁鹫准备进去。就在那一瞬间,陈烬动了。他假装整理白大褂,右手一翻,从药囊里捏出一点灰白色的粉末。那是控魂丹磨成的细末,很轻,沾上皮肤就掉不了。
他低头,把粉末藏在指甲缝里。等铁鹫转身去开灯时,他靠近桌子,伸手碰了下放在桌角的匕首。
“这刀是你常用的吧?”他问。
铁鹫没理他。
陈烬也不在意,手指轻轻擦过刀柄。那里有条小缝,是经常拆卸留下的。药粉顺着缝隙滑进去,没人发现。
【生死印记植入成功,持刀者已标记为临时替死源】
系统终于响了,声音很小。
他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装作什么都没做。
铁鹫转过身,眼神很冷:“坐下。”
陈烬刚拉开椅子,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警署的喇叭突然响了——
“警告!B区实验室三级警报!检测到高能生命波动!重复,B区实验室……”
声音卡住,变成杂音。
两人同时抬头。
铁鹫脸色变了,抓起对讲机吼:“怎么回事?谁在解剖尸体?!”
没人回答。
监控画面自动切到实验室。摄像头晃了一下,照向解剖台。
李岩躺在那里,裹尸袋被撕开一半。他的手在动,手指慢慢蜷起,指甲变黑。皮肤下有东西在爬,像金线在血管里走。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全变成金色,纹路和陈烬左眼的疤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铁鹫盯着屏幕,声音发抖,“人死了三个小时,怎么还能动?”
陈烬没说话,他在看系统提示。
【替死契约溢出能量,引发尸体重生现象】
他明白了。李岩虽然是替他死的,但他炼的续命丹残留在体内,加上丹炉爆炸时混进的异种药性,让尸体变得不稳定。现在药效失控,死气反冲,激活了类似“半妖化”的状态。
这不是意外,是他的能力第一次外露。
“你们把尸体运回实验室做什么?”他突然问,“想做活体解剖?还是想提取我炼的丹?”
铁鹫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我知道公会的人喜欢偷偷拿尸体做实验。”陈烬看着他,“特别是跟丹药有关的。你们是不是想复制我的配方?”
铁鹫没否认。
这就够了。
陈烬上前一步,站到屏幕前:“现在那具身体里不止有死人,还有药毒、妖气,还有我留的引子。它随时可能伤人。”
“所以是你搞的鬼?”铁鹫一把抓住他肩膀,枪已经拔出一半。
“我要真想害人,天台就能跑。”陈烬不动,“我留下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事。”
“那你告诉我,怎么停?”铁鹫压低声音。
“停不了。”陈烬摇头,“但它还认得我的声音。只要没完全失控,还能听命令。”
屏幕上,李岩的身体开始抽搐。肌肉一块块鼓起来,像有什么要破皮而出。他的嘴张开,发出一声嘶哑的吼,不像人,也不像野兽。
“它在找我。”陈烬说,“因为该死的是我。”
铁鹫盯着他,手没松枪。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陈烬抬头看他,“把我关进牢房,等明天另一个‘李岩’出现在你床边;或者让我跟着你,亲眼看着我把这东西送回去。”
空气安静了几秒。
铁鹫松开了手。
“给他一副手套。”他对门外喊,“带他去监控室。”
两名侍卫进来,一人架住陈烬胳膊,另一人递上乳胶手套。陈烬没反抗,乖乖戴上。但他右手小指轻轻一勾,确认药囊还在腰间。
他们走出审讯室,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广播还在响,但内容听不清了,只剩断断续续的“危险”“撤离”“封锁”。
铁鹫走在前面,步伐很稳。但陈烬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按着左肩,手指发白。旧伤在疼,比早上严重。
他知道原因。
控魂丹的印记一旦种下,会影响神经系统。越接近死亡节点,宿主身体就越容易出问题。铁鹫现在只是麻,几小时后可能会抽筋、心跳不稳。
到时候,他会来找自己。
一行人拐过弯,前面就是监控大厅。玻璃墙后,十几个技术人员对着屏幕喊话,有人在打电话调特勤队。
铁鹫推开门,里面的人全都回头看。
“尸体情况怎么样?”他问技术员。
“四肢肌肉活性飙升,骨骼密度增加三倍,体温……测不出来。”技术员声音发抖,“它一直在撞解剖台,快撑不住了。”
陈烬走到主屏前,放大画面。李岩的脸开始变形,颧骨突出,嘴角裂到耳根,牙齿全变成尖的。
“它要出来了。”他说。
“门是合金的,外面还有电磁闸。”另一名技术员说,“它出不来。”
话刚说完,屏幕一闪。
解剖室的门被撞开一道缝。
金属扭曲的声音从音响传来,刺耳得很。
“它不是在撞门。”陈烬眯眼,“是在用骨头当武器。你看它手臂外侧,皮下面有硬物凸起——那是骨刺。”
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铁鹫立刻下令:“封锁B区所有通道!启动应急隔离程序!通知特勤小队准备压制!”
“来不及了。”陈烬突然按住太阳穴,眉头皱紧,“我能感觉到……它在叫。”
“谁?”铁鹫问。
“我。”他抬头,声音很低,“那具身体,还听得见我说话。”
铁鹫看着他,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陈烬左眼的疤痕突然一烫,像被火烧了一下。
他看向屏幕,李岩正好转头,金色的眼睛直盯着摄像头。
嘴唇动了。
虽然没声音,但陈烬看清了那两个字。
“哥……”
他整个人僵住。
这不是李岩的声音。
这是他小时候,弟弟临死前最后喊他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