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了他。
可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断绝的瞬间，舌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他咬得更深了，血腥味冲进鼻腔，脑子猛地一震。那块浮在虚空中的半透明界面又出现了，比刚才清晰百倍。
【死亡重生系统已激活】
冰冷的声音直接在颅内响起，没有来源，却像钉子一样一根根凿进神经。
“每次濒临死亡，能力翻倍增长。”
“必须有人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替你死去。”
“否则，反噬自身。”
陈烬没空震惊。他知道再晚一秒，这具身体就会摔成肉泥。他强迫自己冷静，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几行字上。
替死？谁替我死？
他记得刚才悬崖边上没人。整个采药队还在山脚集合点等他上报采集进度。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不可能有别人掉下来。
除非……他自己制造一个。
念头刚起，眼前景象突变。黑暗被纯白取代，他感觉自己悬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里，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没有天空，只有无数金色卷轴缓缓旋转。
最中间那枚最大，三个字烫金般浮现：《续命丹》。
他瞳孔一缩。
作为一名药学生，他对丹方的敏感度远超常人。这不只是普通丹药，而是能篡改生死痕迹的高阶配方。他本能地靠近，目光扫过主药栏——“生机引”。
括号备注：需以替死者生机波动为引，时空重合度不低于百分之九十九。
他懂了。
不是随便谁死了就行，必须是在他死的那一刻、那个位置，有另一个人的生命终结。系统要的是精准替换，像换电池一样，把别人的命塞进他的空档。
可现在怎么办？人都快落地了，上哪去找个替死鬼？
他正想着，四周金色卷轴突然加速旋转，大量信息如洪流般向他脑中灌入。不止是《续命丹》，还有《控魂丹》《凝脉丸》《破障散》……全是顶级丹方，每一条都足以让炼丹师抢破头。
但他的头开始炸裂。
像有人拿电钻从太阳穴往里钻。视野边缘出现黑色裂纹，耳朵嗡鸣不止。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记忆超载可能导致现实世界脑死亡！”
陈烬咧了咧嘴，嘴角扯出一丝笑。
我都快死了，还怕脑死亡？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记住每一个字，而是用学药理时练出来的拆解思维，把复杂的丹方压缩成框架。《续命丹》被他分成三步：引气、凝魂、借命。
引气是调动残存生命力；
凝魂是稳住即将溃散的意识；
借命……就是靠替死者那一瞬间的生机波动，把自己拉回来。
只要记住这三步核心逻辑，具体药材可以后面补。
他一边默念，一边在脑子里画流程图。这是他在考试前突击背重点的习惯，把大段内容变成关键词链条。现在这条链子救了他的命。
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句：
“替死者生机波动须与宿主死亡时空完全重合。”
也就是说，不能提前，不能延后，不能偏移半米。必须严丝合缝。
他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真能活下来……回到24小时前……那他就有整整一天时间去安排。
去选人，去引导，去制造一场“恰好”的死亡。
这不是保命工具，是交易台。
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生。
他心里咯噔一下。作为医学生，救人是本能。可现在，他得主动算计谁该死。
可如果不这么做，他自己先死了，什么都没了。
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他睁开眼，发现纯白空间开始晃动。那些金色卷轴一个个熄灭，像是被人拔了电源。中央的《续命丹》也暗了下来。
系统提示音再度响起：
“检测到致命伤害，启动重生程序。”
“回归死亡前24小时。”
紧接着，一行血红色数字浮现在他面前：
【重生倒计时：00:00:23】
二十秒。
他只剩二十秒的意识留存时间。
他立刻集中精神，把刚才记下的三步法反复默诵。同时拼命回忆刚才悬崖的位置、风向、落点轨迹。这些细节决定了下次重生后他能不能准确布局替死人选。
他还想起一件事——药囊丢了。
那三个装着救命丹、控魂丹和辣椒粉炸弹的药囊，是他唯一的依仗。如果重生回去，第一件事必须重新做好防护。绑带要加固，药丸要检查，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倒计时跳到15秒时，他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系统说“必须有人替死”，但没说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是意外？是病发？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他是不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提前让某个人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位置？
比如，发布任务？
比如，设个陷阱？
比如，用丹药诱发某种突发状况？
他脑子飞转。时间越紧，思路反而越清晰。
10秒。
他记起寒髓草的特性——极寒，接触皮肤会引发短暂麻痹。如果让人拿着它站在崖边，会不会因为手滑失足？
不行，太不可控。
7秒。
他想到自己兜里还有那株刚采的寒髓草。重生后可以把它交给别人，诱导对方去危险区域研究。
6秒。
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太明显，容易暴露。
5秒。
不如找一个本来就会出现在那附近的人。
比如巡山的侍卫？或者迟到的学生？
4秒。
他忽然记起带队老师说过，每天早上六点整，会有无人机来崖区做地形扫描。那玩意儿虽然没人，但好歹是个移动目标。
可机器不算“人”吧？
系统要的是“命”。
必须是活人。
3秒。
他决定先观察明天谁会在那个时间段靠近断崖。只要锁定目标，剩下的事就好办。
2秒。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行血色倒计时。
1秒。
他对自己说：这次，我不会再让药囊掉了。
白光骤然收缩，像被黑洞吸走。他的意识被狠狠拽离现实，坠入一片虚无。
就在彻底消失前，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李岩。
那是他们班最讨厌他的同学，总说他装模作样。明天野外训练，那人一定会迟到，说不定会抄近路爬上断崖。
够近了。
够用了。
意识即将归零。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盯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