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灭半截火把，陆无锋就闻到了一股铁锈味。
不是血，是圣光烧魔气的味道。
他手指还搭在箭囊上，刚才那颗流星划过天际时，系统突然炸了：“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圣力波动，方位三点钟方向，距离一百二十步。”
话音没落，三道白影从商队后方的土坡跃下，落地瞬间扬起金粉，像撒了一圈符纸。地面发出滋滋声，空气里全是焦臭。
“操。”陆无锋低骂一声，一把拽过瘫坐在地的灰帽男，直接拖到自己身侧。这人虽然是教廷密探，但好歹是纯人类体质，能挡一会儿魔气外泄。
系统继续报数：“宿主残留魔力已被标记，追踪阵已激活，三分钟内无法自然消散。”
三分钟？等不到三秒就得死。
他抬手就是一箭，药箭头带着暗绿液体，“啪”地钉进石缝。腐骨毒遇圣光立刻挥发，黑烟腾地冒起，浓得呛眼。
教廷那三人正结阵念咒，烟雾一起，阵法纹路当场扭曲。其中一人怒吼：“有人干扰净化仪式！”
没人顾得上看烟里是谁。
陆无锋扛起灰帽男就往林子冲。这人轻得像个干柴，跑起来还不如雷石家的扳手重。
身后传来金属甲片碰撞声，不止三个人追来了。
树林一进去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树冠太密，月光漏不下来。脚底是湿泥和腐叶，踩上去直打滑。
系统提示：“目标单位体内存在微型定位装置，信号强度三级，持续发射脉冲。”
“藏哪儿了？”陆无锋喘着气问。
“肋骨下方两寸，皮下植入式圣徽，远程可读取生命体征与坐标。”
行，这玩意儿要是不断掉，他明天去第七哨塔的事还没进门就被知道了。
他把灰帽男按在一棵老树后面，抽出匕首挑开对方衣襟。果不其然，一块银色十字徽贴在皮肤上，正微微发烫。
“别杀我！”灰帽男哆嗦着喊，“我可以帮你——”
“闭嘴。”陆无锋用刀尖撬开徽章边缘，指尖一弹，一只拇指大的金甲虫飞出，钻进缝隙。
噬金蛊开始工作。
几秒后，徽章表面覆盖了一层薄金属膜，看起来像是报废了。
“现在它对外显示休眠状态。”系统说，“远程监控会认为信号中断，非人为破坏。”
陆无锋把徽章塞回灰帽男怀里：“让你多活一会儿。”
灰帽男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还有用。”陆无锋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可前面林子越来越稀，再过去就是一片乱石坡，毫无遮蔽。六双军靴踩在枯枝上的声音已经逼近到五十步内。
追兵分成两队，一左一右包抄上来，显然是要逼他们往中间空地走。
陆无锋停下脚步。
灰帽男喘得像破风箱：“怎么了？快跑啊！”
陆无锋看了他一眼：“你跑得太慢了。”
说完一脚踹在他背上。
灰帽男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滚了两圈，正好撞进左侧追兵的路线。
那边立刻传来惊呼：“这边有人！”
火把全转向了他。
陆无锋转身就走，借着一根垂下的树藤荡过深沟，落地时翻了个滚，顺势趴进草堆。
他抬头看去，灰帽男已经被两个教廷探子架了起来。
“我没骗你们！”那人还在喊，“我是密探影歌的人！我掌握重要情报！”
“闭嘴。”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挥手，“带回去审。”
陆无锋趴在坡顶，一动不动。
系统提示：“目标情绪波动剧烈，恐惧值达峰值，适合启动记忆干扰程序。”
“那就上。”他说。
脑海里响起机械音：【注入虚假记忆模块……设定为‘被商人灭口未遂，侥幸逃脱’……同步完成】
灰帽男突然挣扎起来：“不对！我不是从商队逃出来的！我是被那个弓手劫持的！他要去第七哨塔救他妈！”
教廷队长皱眉：“胡言乱语。”
“我没疯！”灰帽男扭头看向陆无锋藏身的方向，眼神发直，“他就在那儿！他没走远！”
没人理他。
队伍押着他往回走，火光渐远。
陆无锋松了口气，慢慢往后挪了几步。
他还不能动。
系统扫描显示，东南角还有一个人没撤。
单兵潜伏，呼吸频率极低，应该是狙击手级别的角色。
他在等猎物重新出现。
陆无锋屏住呼吸，掌心渗汗。他摸了摸玄铁弓，箭槽里只剩四支箭。刚才那一发药箭消耗不小，剩下的得省着用。
十分钟过去，那人终于起身，收起长弓，朝大部队方向撤离。
确定没人回头后，陆无锋才缓缓站起。
他拍掉衣服上的草屑，从箭囊掏出一支新箭，在月光下看了看。
箭羽是矮人熔炉处理过的鹰羽，箭头刻着一圈细纹，那是他昨晚用蚀骨毒液手工刮出来的导流槽。
这种箭射出去不会立刻致命，但毒素会顺着伤口爬进血管，三分钟后让敌人全身麻痹。
他把箭插回去，抬头看向远处。
黑石集的方向有几点灯火，离这里大概十里。第七哨塔更远，在东境边境线上。
但现在不能去。
教廷既然能在商队布下眼线，说明他们对情报交易点早有监控。贸然靠近，等于送死。
得换个身份。
他想起刚才灰帽男提到的名字：“影歌”。
如果他是影歌的手下，那只要冒充成他，就能顺藤摸瓜进教廷内部。
前提是，得先知道影歌在哪活动。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疤又开始发烫了。
不是伤在疼，是蛊王有反应。
系统提示：【检测到同类生物信号，来源方向——西南八里，疑似携带封印类物品】
伊莎贝拉？
不可能。她现在应该在光林之岸配药。
除非……
她也在查这件事。
陆无锋眯起右眼，数据流闪过。地图自动展开，标出信号源位置：一座废弃酒馆，名叫“瘸腿骡子”，常年有流浪歌手驻唱。
他嘴角一扯。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
他整了整箭囊，迈步下坡。
刚走到沟底，右眼忽然闪红光。
系统急报：【空中单位接近，速度七十码，热源单一，携带圣器波动】
陆无锋立马蹲下。
头顶风声掠过，一道白影贴树梢飞过，像只大鸟。
不是鸟。
是背着光翼的侦查使徒。
他屏息不动，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空。
系统更新状态：【威胁解除，但区域仍处于监控范围内，建议更换行进路线】
陆无锋从腰间解下一块黑布，撕成条，缠在鞋底。
这是他从魔军布防图上学来的土办法——改变脚印轮廓，能骗过追踪犬和初级侦测术。
做完这些，他拐进一条隐蔽小径，贴着山根往西南走。
风越来越大。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落叶最厚的地方。
身后没有脚步声。
前方，瘸腿骡子酒馆的招牌在风中摇晃，木板吱呀作响。
门没关严，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陆无锋停在十步外，右手已经搭上弓弦。
他盯着那道门缝，慢慢拉开玄铁弓。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蒙面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琵琶。
她抬头看向陆无锋，声音很轻：
“你是来找影歌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