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那句“有意思”刚落下，陆无锋就听见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钟响。
咚——
声音像锤子砸在铁皮桶上，震得他耳膜发麻。紧接着，城内各处火把亮起，一队队黑甲士兵从营房冲出，脚步整齐地往中心广场集结。
系统提示音立刻响起。
【检测到全军动员令，通缉目标：袭击禁军副统领的刺客】
陆无锋眯眼看向广场方向。高台上站着一人，紫金长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背后八米宽的鸦翼缓缓张开，像两片撕裂夜空的刀刃。
血鸦暴君亲自到场了。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看不清内容，但下一秒，那纸就在掌心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
暴君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喧嚣。
“有人敢动我的人。”
他顿了顿，手指一弹，一块人心模样的血晶飞出，在空中炸成红雾。
“活捉，剥皮三日。”
全场死寂。巡逻队动作更急了，连屋顶都有弓手在换位布防。
陆无锋没动。他知道这命令是冲他来的。但他也清楚，现在去点将台自投罗网，等于主动躺进焚尸炉。
原计划作废。
他转身就走，沿着墙根贴边爬上了废弃钟楼。这里视野好，能看清整个广场调度，而且年久失修，没人愿意来。
刚踩上二楼木板，系统警报突响。
【警告：钟摆结构共振，预计三秒后坠落】
陆无锋抬头。巨大的铜钟悬在头顶，锈迹斑斑的铁链吱呀作响，灰尘不断从缝隙掉落。
再晚一步，这玩意儿就能把他砸进地底三米。
他抽出一支噬金蛊箭，搭弓拉弦。
不是瞄准人，是瞄准钟绳。
弓弦一震，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铁链最细处。链条应声断裂，巨钟轰然下坠。
“砰！！！”
整座钟楼都在晃。地面炸开一圈尘浪，碎石四溅，附近几队搜捕兵被吓住，纷纷举盾戒备。
混乱中，一名落单队员被震倒，黑袍松脱，滚进暗巷。
陆无锋跳下钟楼，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扯下对方头盔塞进怀里，顺手披上黑袍，拉紧兜帽。
衣服有点大，但能遮脸。
他混进最近一队巡逻兵，低头跟在最后，脚步放慢半拍，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节奏。
没人发现异常。
队伍快走到广场时，前方有人查身份牌。陆无锋不动声色把手缩进袖子，指尖摸到那支刻了符纹的箭。
刚才在泥地画的通行令编码，他已经让系统存好了。只要有机会，随时能伪造一个新身份。
但现在不能用。
太显眼。
他低着头，跟着队伍穿过火把林立的通道。两侧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刀剑出鞘，气氛紧绷得像要炸开。
高台上，暴君还在说话。
“……昨夜有人擅闯禁区，伤我亲信，还敢留下标记。”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符纹虚影——正是陆无锋在地上划的那道。
陆无锋心头一跳。
这家伙居然拿这个当证据公开展示？
看来副统领没上报自己被挟持的事，但也没完全隐瞒。要么是怕丢脸，要么是……另有打算。
暴君继续道：“此符为异端密语，凡见者格杀勿论。”
底下士兵齐声应诺。
陆无锋嘴角微抽。
合着我还成了邪教头子？
他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了箭杆。
这支箭不是普通的铁箭。箭头浸过腐骨毒，箭羽缠着九转涅槃蛊的金丝，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在空气中留下追踪轨迹。
更重要的是，它能听系统指令自动校准角度。
他不动声色地将箭尖微微上扬，对准前方数十步外的暴君后心。
距离够近。
风向稳定。
暴君背对着人群，紫金长袍下的铠甲接缝清晰可见。右眼数据流瞬间标出弱点——脊椎第三节间隙，那里是动力核心与护甲连接处，防御最弱。
一箭下去，未必致命，但能让对方动作迟滞三秒。
三秒，足够他冲上去补第二箭。
但他没动。
现在动手就是找死。周围几百双眼睛盯着，哪怕射中，他也逃不出十步。
而且……系统没报警。
这意味着没有即刻危险，但也说明暴君身上有屏蔽预警的装置，或者他的直觉比系统还准。
这种人，不能硬来。
得等机会。
队伍继续前进，转入广场东侧通道。这里是通往旧城区的要道，地下管网密集，有几个废弃地洞入口藏在民房底下。
陆无锋记得其中一个。
半年前有个逃兵躲进去，三天后被人从通风口拖出来，全身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精气。
但从外面看，那地洞入口毫不起眼，只有一块松动的地砖。
现在，他们正走过那栋房子旁边。
他眼角扫过墙角，地砖还在原位，但边缘多了道新鲜刮痕。
有人 recently 动过。
他没多看，低头跟着队伍往前走。
突然，前方队伍停下。
一名军官走过来，挨个检查身份牌。
陆无锋心跳加快。他没有正规腰牌，只有从斥候尸体上扒下来的假货，能不能过关全看运气。
军官走到他面前，伸手。
他缓缓掏出那枚银鹰徽章。
军官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几秒。
“你不是情报部的人。”他说。
陆无锋没说话。
“你的编号格式错了。”军官皱眉，“而且这徽章……有泥。”
陆无锋知道瞒不过去了。
他右手悄悄滑向袖中箭杆。
只要对方喊人，他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可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号角响起。
“报告！”一名骑兵飞奔而来，“西区发现可疑热源，疑似刺客藏匿！”
全场哗然。
军官脸色一变，立刻收起徽章塞回他手里。
“先去西区！”他挥手，“所有人转向！”
队伍迅速调头。
陆无锋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他低头看了一眼袖中的箭。
箭尖仍对着暴君方向，虽然那人已经走下高台，消失在宫殿阴影里。
但他知道，那一箭的锁定还没解除。
系统仍在运行。
【目标持续追踪中，弱点暴露概率提升至68%】
他跟着队伍往西区移动，脚步不快不慢。
风吹起黑袍一角，露出脚边那双沾满泥的靴子。
鞋底夹层里，藏着最新绘制的布防图残片。
地图上，地洞入口被画了个圈。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入口活动痕迹未干，适合突入。**
他没抬头。
只是默默记住了路线。
队伍拐过街角时，他悄悄落后半步，右手在腰间一抹，把一支备用蛊箭插进墙缝。
这是标记。
下次回来，系统能靠它定位最佳射击点。
前方士兵开始加速。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燃烧的火把，听着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
然后，轻轻说了句。
“哥们，你真以为我是来逃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