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蝴蝶刚飞过树梢,陆无锋的右眼就开始变亮了。
系统开始提示:【空中单位接近!威胁等级B!】
他没动。上次是假的,这次也可能是诱饵。沼泽地哪来的蝴蝶成群飞?还专挑他头顶转?
他眯起左眼,只靠右眼看眼前的景象。数据流刷得飞快,轨迹平直,没有热源,没有心跳信号。
“又是无人机?”他嘀咕,“这破系统是不是又该升级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泥地那种黏糊糊的陷落声,而是靴子踩在硬土上的闷响,一步一顿,像是故意让他听见。
陆无锋慢慢松开藤蔓,手滑到箭囊。四支箭还在,两支噬金蛊,一支腐骨毒,一支普通铁箭。
够用。
他没回头,借着藤蔓遮挡,一点点往后挪。左腿还在发麻,刚才那泡毒泥差点把他骨头都溶了。
“站住。”声音冷得像铁片刮石头。
陆无锋停下。
穿迷彩鳞甲的是个高个男人,肩比刚才那个斥候窄,腰板挺得笔直。胸口别着一枚银鹰徽章,比情报部的鹰头多了一道裂痕。
禁军副统领。
这家伙不在点将台发号施令,跑这鬼地方干嘛?
“私自离营,擅闯禁区,勾结外敌。”副统领冷冷开口,“光这三条,就能把你钉在焚尸架上烧三天。”
陆无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泥巴糊满了,但夹层里的腰牌还在。魔军情报部的标记,是他刚杀的那个斥候留下的。
他没说话。
副统领往前走了一步,“你知不知道,逃兵的下场是什么?”
“知道。”陆无锋终于抬头,“被扔进熔炉,骨头都不剩。”
“那你为什么还敢动?”
“我没逃。”他说,“我在执行任务。”
“谁给的任务?”
“铁幽大人。”他面不改色,“他让我查粮仓失窃案,顺着脚印追到这里。”
副统领冷笑:“铁幽会派一个底层弓手查案?你当我是傻子?”
“那您说呢?”陆无锋耸肩,“我总不能说是暴君亲自下的令吧。”
“放肆!”副统领猛地抬手,掌心凝聚一团黑气,“就凭你也配见暴君?连他的影子都没资格碰!”
陆无锋右手已经搭在弓上。
系统突然刷新。
【目标锁定:左膝旧伤,神经传导延迟0.3秒,命中可致瞬间失衡】
他眼睛一亮。
来了。
副统领果然动手。黑气化作利爪扑来,速度快得带风。
陆无锋后退半步,弓弦一震,射出一箭。
不是冲人,是冲地面。
箭扎进泥里,蛊虫顺着根须蔓延,三根藤蔓从地下钻出,缠向对方脚踝。
副统领反应极快,一脚踢开一根,另一脚跃起闪避。
就在他左腿抬起的瞬间——
第二箭到了。
正中膝窝。
“呃!”副统领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黑气散了一半。
“你……”他抬头,眼神凶狠,“你用了什么手段?”
“没手段。”陆无锋拉满弓,第三支箭对准他喉咙,“就是你腿不太稳。”
副统领咬牙撑地想站,右腿能动,左腿却使不上力。他低头看膝盖,那里没有伤口,但整条腿像被冻住了一样。
“系统。”陆无锋心里问,“这伤能维持多久?”
【预计麻痹时间:七分钟。期间无法发力,强行移动将加剧神经损伤】
“够了。”他低声说。
箭尖抵住副统领咽喉。
“我要见暴君。”他说。
“你做梦!”副统领冷笑,“你以为射中我就能上台阶?你连军籍都没有!”
陆无锋不动。
手指轻轻一抖。
箭尖往前送了半寸。
“嗤”的一声,血珠从脖子冒出来。
副统领呼吸一滞。
陆无锋抬手,一箭射向他头顶。
“啪”一声,发带断裂,一头黑发散下来,盖住了脸。
“现在配吗?”他声音很轻。
副统领没动。过了两秒,他慢慢伸手拨开发丝,脸色铁青。
“你……疯了。”
“我不疯。”陆无锋收弓,却不退,“明天辰时,我会站在点将台前。你要是敢报信,我第一个来找你。”
“你就不怕全军围剿?”
“怕啊。”陆无锋笑了,“但我更怕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五步,停下来。
回身抽出一支噬金蛊箭,在地上划了几道线。那是魔军通行令的符纹,他在情报部尸体上见过。
画完,箭尖往泥里一插。
“系统,记下来没?”
【已记录编码格式,可模拟生成合法身份凭证】
“挺好。”他拍拍手,“下次直接打印就行。”
副统领坐在地上,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雾里。
亲信从树后跑出来,扶他起来。
“大人,要上报吗?”
“闭嘴。”副统领压低声音,“这事不准传出去。”
“可是……那人公然挑衅军规……”
“他能废我一条腿。”副统领盯着地面那道符纹,“你觉得其他人能拦住他?”
亲信不敢说话。
“等明天。”副统领咬牙,“辰时,点将台。我要亲眼看他怎么死。”
陆无锋没走远。
他藏在东侧废弃箭楼里,靠着墙喘气。左腿还是麻的,但他不敢坐。
右眼不断扫描巡逻路线。每隔六分钟有一队守卫经过,每次间隔三十秒空档。
够他摸进去。
他掏出那支刻了符纹的箭,握在手里。金属箭杆冰凉,上面还沾着一点泥。
“系统。”他问,“我刚才那一套,算不算逆袭?”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兴奋值上升37%,建议冷静】
“闭嘴。”他说,“我现在可是要见暴君的人了。”
【警告:身份未认证,当前状态仍属非法滞留】
“知道了。”他靠在墙上,闭眼休息,“等明天,我就不是‘非法’了。”
外面风声渐大。
远处钟楼敲了一下。
午夜已过。
陆无锋睁开眼。
右眼数据流重新启动,锁定点将台方向。
还有六小时。
他握紧箭杆,指节发白。
箭楼外,一片黑影掠过地面。
不是人。
是一只乌鸦,落在屋檐角,歪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张嘴,发出沙哑的人声: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