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通风口被推开一条缝，光柱扫进来的时候，陆无锋已经缩到了石台最里面。他没动，弓握在手里，手指贴着箭尾，右眼的数据流正疯狂刷新。
【空中热源：1个，距离5米，无魔气波动】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像极了当年公司群里AI自动回复的那种冷淡语气。
等上面的人走了，他才慢慢松开紧绷的手指。油灯还亮着，微弱的火光晃了一下他的脸。他伸手摸向石缝，把那张纸条抽了出来。
纸上是三十七个名字。
第三个，林素。
他娘的名字。
他盯着看了三秒，直接把纸条凑到灯上烧了。火苗窜起来，纸边卷曲发黑，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
“系统。”他低声说，“原路线去东区接应点，安全系数多少？”
【路径分析中……当前路线经西门大道，沿途三处高地已被标记为狙击位，敌方埋伏概率92.4%】
“靠。”他骂了一句，“这不是送死吗？”
【建议改道：永夜荒原边缘沼泽小径，伏击概率降至31.6%，但存在毒雾、流泥与未知生物威胁】
“你管这叫‘降低风险’？”他翻了个白眼，“那边可是血族的地盘，上次去差点被蝙蝠啃成骨架。”
【宿主智商目前评估为18%，已比昨日提升3个百分点】
“你还挺会记账。”他冷笑，但还是低头检查了鞋底。
吸血鬼皮做的防水袋还在，里面装着之前从子爵身上扒下来的战甲碎片。他把碎片拿出来，贴在脸上试了试。冰凉的材质有点贴合皮肤，勉强能遮住人类特征。
“模拟血族声纹。”他说。
【正在加载低语腔调模板……完成。当前伪装匹配度76%】
“够用。”他把匕首别回腰间，顺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北墙尸坑通道守卫松，走那边。”
他爬上台阶，轻轻推开密室顶门。粮仓里没人，巡逻队刚走完一轮。他猫着腰从通风口钻出去，沿着墙根往北摸。
路上遇到一队巡逻兵，五个人，走得不紧不慢。
系统突然提示：【心跳异常者两名，疑似识破伪装】
他立刻假装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腰间的血晶匕首故意蹭开一点，渗出一丝血雾。
血族进食后都会有点残留气息，他知道这点。
果然，那两个盯他的士兵 exchanged 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摆了摆手：“没事，是后勤的，估计搬东西累的。”
他们走远了。
陆无锋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心里松了口气。这招摔跤是他从程序员时代学来的——甲方发火时，先装傻，再示弱，最后混过去。
现在也一样。
北墙的尸坑通道臭得要命，堆满了没处理完的尸体。守卫站在岗亭里打哈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穿着一身黑，脸上贴着吸血鬼皮，手里还拎着个破麻袋，看起来就像哪个底层杂役在运尸。
他顺利出了营。
外面是荒地，风刮得厉害。远处是一片灰黑色的沼泽，雾气腾腾，像煮沸的粥。
“走吧。”他对自己说，“大不了再死一次。”
他沿着沼泽边缘的小路往前走，脚踩在湿泥上，每一步都陷进去一点。藤蔓从地里钻出来，缠着枯树，空气中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走了大概半个钟头，他忽然停住。
前面草丛动了。
不是风吹的。
他立刻蹲下，右手摸上了弓。
六个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穿的是禁军制式黑甲，但没戴头盔，领头的那个胸前挂着铁幽的徽章。
“陆无锋。”那人开口，“统领大人让我来接你。”
“接我？”他冷笑，“接我去哪？地府报到？”
“你母亲不在名单里了。”那人说，“但你要是不跟我们走，明天她还会被加回去。”
陆无锋没动。
他知道这话听着像劝降，其实是威胁。
他慢慢往后退，一脚踩进泥里，差点摔倒。但他顺势把三支噬金蛊箭插进了脚边的藤蔓根部。
蛊虫顺着纤维钻进去，开始侵蚀植物神经。
追兵逼近了，两个人已经举起了刀。
他猛地抬弓，射出暴雨梨花箭阵。
不是射人。
箭全钉进了湿地里的藤蔓节点。
【生态链激活，植物神经反应增强】
系统的提示音刚响完，那些藤蔓突然剧烈扭动，像活了一样。被蛊虫感染的根须疯长，瞬间缠住了三个追兵的腿。
一个人想跑，结果手腕也被勒住，整个人被拖进泥里，只露出一只手还在挣扎。
剩下三个愣住了。
陆无锋趁机又射两箭，一支钉在左侧藤蔓主干，一支射入地面裂缝。
更多的藤条从泥里钻出，抽打、缠绕、拉扯。有个追兵拔刀砍藤，可刚砍断一根，另一根就卷住他的脖子，把他往毒泥深处拽。
领头那个还想冲上来，结果脚下泥地塌陷，整个人陷到腰，动弹不得。
“告诉铁幽。”陆无锋站在稍高的土坡上，弓指着那人，“下次派来的，起码带点脑子。”
那人挣扎着，嘴里骂了一句，却被泥水呛住。
陆无锋转身就走。
他没回头，但耳朵一直竖着。直到确定没人追上来，才停下喘口气。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在抖。
不是怕的，是刚才那一套操作太耗神了。暴雨梨花箭阵+生态干预，相当于同时跑十个程序，CPU都快烧了。
“系统。”他问，“刚才那藤……以后还能控制吗？”
【推演范围包括生态链，宿主智商终于突破15%了】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无法关闭嘲讽模式，因宿主仍处于‘初级使用者’权限等级】
“行吧。”他叹了口气，“下次升级记得给我加个静音按钮。”
他继续往前走，沼泽越来越深，雾也越来越浓。衣服全湿了，泥水顺着裤管往下淌。他右眼的数据流还在闪，标记着周围的生命信号。
前方三百米，有一个红点在缓慢移动。
不是人类，也不是血族。
体型偏大，移动方式像爬行。
他握紧了弓，脚步放轻。
突然，脚下一软。
泥地裂开一道口子，他的左腿整个陷了进去。他用力拔，拔不动。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抬头看天，阴云密布，连月亮都看不见。
“系统。”他低声说，“我现在这个状态，算不算‘战术性泡泥浴’？”
【检测到流体密度异常，建议停止挣扎，否则将在4分32秒后完全沉没】
他没动了。
但右手还握着弓，箭已上弦。
前方的红点，正在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