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把训练纸折成小块塞进腰带夹层，靶场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站在弓架前没动，手指摸了摸玄铁弓的弦。这把弓拉了一年，弦上全是毛刺，像被狗啃过。
系统界面在他右眼角落跳出来。
【新任务发布：推演《暴雨梨花》箭阵，108支箭同步命中，误差不得超过0.1%】
他差点笑出声。
“你认真的？我连十支箭都射不利索，你现在让我搞百发齐射？”
【检测到宿主质疑系统权威性，自动启动冷静模块倒计时：3、2——】
“别别别。”他赶紧摆手，“我信你行了吧。”
话音刚落，教官拎着皮鞭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新兵。那人扫了他一眼，鼻孔朝天。
“哟，这不是昨天差点被扔进焚尸坑的那位吗？还活着呢？”
旁边有人哄笑。
“听说他靠装死混进来，真要拉弓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陆无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天五百次拉弓下来，指节还在抖。但他没说话，只是把弓背好，走向练习区。
木人桩排成一列，最远的那个画着红圈，标的是咽喉位置。他取箭搭弦，闭眼一秒。
脑子里跳出系统给的数据流。
【角度修正+0.3°，拉弦速度降低7%，松手时机提前0.05秒】
他照做。
箭飞出去，钉在红圈边缘。
差一点。
教官嗤笑：“歪得跟醉汉尿墙似的，也敢练高阶箭谱？滚去搬箭箱吧！”
没人看好他。他又取了一支箭。
这次系统直接锁定了动作轨迹。
【锁定完成，建议开启高速连射预加载】
他深吸一口气，连续三箭射出。每箭间隔不到两秒。
三支箭全都扎进同一个木人咽喉的裂缝里，一支叠一支，箭尾还在晃。
全场安静了两秒。
有个新兵嘀咕：“这……这也太准了吧？”
教官脸色难看，甩了鞭子就走：“运气好罢了！继续练！”
陆无锋收弓转身，心里清楚，这不是运气。这是代码调试。每一次射箭就像跑一次程序，错了就改参数，直到输出结果完美。
晚上营地熄灯后，他蹲在杂役队门口等换班。手里攥着一张废箭回收单，是白天偷偷找文书借的。上面盖了个模糊的章，能用。
巡逻队走过时，他低着头混进去，直奔兵器库后门。鞋底的布防图开始发烫，那是系统在提醒他路线正确。
通风口的铁网锈得厉害。他掏出吸血鬼那把血晶匕首，插进缝隙一撬。咔的一声，网子松了。
他钻进去，爬了十几米才落地。下面就是主货架，挂着一排精钢破甲箭。这种箭平时只有统领级才能领用。
他取了十支，藏进外袍内衬。然后咬破指尖，让血滴在箭簇上。金光从伤口渗出，是九转涅槃蛊在响应召唤。
蛊虫顺着血液爬进箭身，像焊进了金属里。箭羽微微发亮，像是沾了星光。
【材质重构完成，可承受百米内风阻剧变】
系统提示完，他又等了五分钟。确认外面没动静，才原路返回。
半夜三点，他溜出营地，往西边干河床走。那里地势低，声音传不远。天上云厚，月亮被盖住了。
他把108支箭全带上了。普通箭做阵型，十支强化箭当核心输出。按照系统给的三维坐标，一支支插进沙地，摆成扇形。
做完这些，他已经满头大汗。
“准备好了？”他在心里问。
【倒计时三息：3、2、1，发射模式已激活】
他双指夹住两支箭，猛地拉开弓。
嘣！
箭雨升空，划出弧线，在空中分成两波，一波高一波低，交错落下。
百米外的假人身上，瞬间插满了箭。每一支都命中要害，咽喉、心脏、太阳穴，连膝盖窝都没放过。
最后一支强化箭从头顶斜穿而下，钉进假人眉心，发出“铛”的一声。
沙地上扬起一圈尘。
【推演正确率100%，‘暴雨梨花’初级形态达成】
陆无锋喘了口气，蹲下去一根根拔箭。有些卡得太深，得用脚踩着拔。他把箭清点好，用布包起来，埋进河床底下。
回去的路上，他绕了条远路。经过一处废弃哨塔时，听见上面有翅膀扑腾的声音。抬头一看，一只夜巡鹰隼正站在塔顶，脑袋转来转去。
他贴着墙根走，没抬头。鹰隼看不见他，但能听动静。他放轻脚步，一步一顿，像只偷粮的老鼠。
回到宿舍，其他人早就睡了。他把背包塞到床板底下，躺下来闭眼。右眼还在闪，系统界面浮着一堆新数据。
【下一阶段推演启动：群体移动目标锁定，建议增加动态预判算法】
他没回应，只是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到了那张折叠的布防图。东线补给站的标记还在，红点清晰。
明天训练结束后，就得动手了。
他翻了个身，听见隔壁床有人打呼噜。窗外风吹着破旗子啪啪响。
突然，系统警报弹出来。
【警告：生命体征波动异常，检测到外部监控信号】
他睁开眼。
窗帘缝里，有一点反光。
像玻璃镜片的反光。
有人在外面盯着这间屋？
他不动声色，慢慢把手从枕头下抽出来，放在胸口。掌心已经渗出汗，但呼吸保持平稳。
五分钟后，那点反光消失了。
他坐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掀开一角。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旗杆影子在地上晃。但他知道刚才不是错觉。
他回床铺躺下，这次没闭眼。
第二天早上，教官又来了。
“今天测试移动靶！”他喊，“谁打不中十个，午饭取消！”
新兵们纷纷抱怨。陆无锋默默拿起弓，站到队列末尾。
靶子是用绳子拉着的草人，来回晃动。风也不小，箭容易偏。
轮到他时，他抬弓就射。
第一箭擦过草人耳朵。
“哈哈，残兵就是残兵！”有人笑。
第二箭钉进草人肩膀。
第三箭穿过它挥动的手臂空隙，正中心口。
接着是第四、第五……第十箭射完，草人身上插了十支箭，全都集中在躯干区域。
教官脸色变了。
“再来一轮！”
第二轮靶速更快。他等了三秒，才出手。
五箭之后，系统突然提示。
【发现观察者：东南角瞭望台，手持水晶镜片，身份未知】
他没停手，继续射完最后一箭。
箭尖穿透草人喉咙，把它钉在木架上。
全场没人说话。
他收弓转身，眼角扫向东南角。那个位置确实有个小窗，但没人影。
“你。”教官指着他说，“下午去兵器库领十支新箭，算奖励。”
他点头，心里冷笑。
奖励？怕是想趁机查我昨晚有没有偷东西。
下午他去了兵器库。管理员递来箭袋时，多看了他两眼。
“你最近……挺出风头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说。
出门时，他故意把箭袋摔在地上。一支箭滚出来，他弯腰捡，顺手把一枚带血的指甲碎片塞进门槛缝里。
那是他昨晚留的痕。只要有人动过他的床铺或背包，系统就能追踪到接触者的生物信息。
回靶场的路上，他听见两个守卫低声说话。
“统领说盯紧那个瘦子，昨天半夜有人闯库。”
“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但通风口的网子被动过。”
他低头笑了笑，加快脚步。
快到宿舍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白袍的人影。
那人戴着兜帽，手里提着药瓶，走路很轻。
他停下。
对方也停下。
兜帽下露出一截银发。
陆无锋伸手按住腰间的箭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