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把布防图折好塞进鞋底，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刚走出帐篷没多远，就听见前面有人喊他名字。
“陆无锋！站住！”
声音粗得像砂纸磨铁锅。他抬头一看，雷石扛着那把比他还高的玄铁战锤，大步走来。火红的胡子一抖一抖，脸上全是酒气。
“你小子命挺大啊。”雷石咧嘴一笑，“听说你从暴君眼皮底下偷了根羽毛？还活着回来？”
陆无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雷石突然伸手拍他肩膀，差点把他拍趴下。“有种！我就喜欢这种不怕死的主儿！走，喝酒去！今天不醉不归！”
他说完就拽着人往地下走。通道狭窄，两边是粗糙的岩壁，火把插在墙上，烟味呛人。陆无锋被拖着走，心里清楚得很——这地方是矮人反抗军的秘密据点，外人进来基本出不去。
但他不能拒绝。
酒窖在最底下，一间没门的石头屋子。中间摆着张破木桌，三坛烈酒已经打开，酒香混着霉味扑鼻而来。雷石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自己坐对面，拎起一坛就灌。
“喝！”他把另一坛推过来，“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雷石！”
陆无锋接过坛子，仰头就灌。酒像刀子一样刮喉咙，他眼角都红了，但还是硬撑着没停。第一坛喝完，他放下坛子，嘴角渗出血丝。
雷石瞪大眼：“你伤还没好？”
“没事。”陆无锋抹了把嘴，“死不了。”
雷石愣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好！这才是我兄弟该有的样子！老子最烦那些娇滴滴装模作样的家伙！”
陆无锋低头看着桌面，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系统立刻弹出提示：
【目标情绪波动：兴奋值87%，信任度提升至63%】
他不动声色，又拿起第二坛酒。
这一坛喝到一半，他故意咳嗽几声，胸口起伏，像是憋着一口气。雷石盯着他看，眉头皱起来。
“你到底是谁？”雷石问，“魔军的人，怎么会帮我们？”
陆无锋放下酒坛，喘了口气：“我不是帮你们。我是逃出来的。”
“逃？”
“昨天晚上，暴君下令屠城。”陆无锋说，“我要执行任务，可我看不下去。一群孩子跪在地上哭，他直接一箭穿心。我说了句‘能不能留个活口’，他就让人扒了我的甲，抽了三鞭子，还要把我扔进焚尸坑。”
他说着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还没结痂的伤痕。其实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但现在正好用上。
雷石盯着那道伤，脸色变了。
“后来铁幽放了我一马。”陆无锋继续说，“让我滚远点。我知道待在魔军早晚没命，只能跑。但我没地方去，一路躲巡逻队，差点死在泥沼里。”
雷石沉默了很久，突然一拳砸在桌上：“狗娘养的赫拉格！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他的心挖出来当下酒菜！”
他抓起第三坛酒，倒满两个粗陶碗。
“来！”雷石眼睛通红，“今天咱俩结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弟弟！铁脊山就是你家！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先问问我这把锤答不答应！”
陆无锋心跳加快。机会来了。
他慢慢伸出手指，咬破指尖。血珠刚冒出来，系统立刻激活：
【噬心蛊准备完毕，注入成功率78.4%】
他不动声色，让血滴进自己的酒碗里。一滴就够了。蛊卵小到看不见，混在酒液里瞬间溶解。
“哥哥先饮。”陆无锋双手捧碗，递过去，“弟弟敬您。”
雷石咧嘴一笑，接过碗，看都没看，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痛快！”他把空碗往桌上一磕，“轮到你了！”
陆无锋端起自己的碗，也一饮而尽。其实他根本没下蛊，但这动作必须做全。
雷石喝完酒，猛地站起来，抽出腰间战锤，在地上重重一顿。整个酒窖都晃了一下。
“听着！”他大声说，“以后你就是我雷石的兄弟！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让他知道什么叫矮人的脾气！”
陆无锋站起来，低头抱拳：“谢哥哥。”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跳出来：
【噬心蛊已成功附着目标心脏瓣膜，潜伏期72小时，控制通道建立】
成了。
他抬起头，看见雷石正拍着他肩膀大笑，满脸通红，眼里全是酒意和真心。这个人现在真的把他当兄弟了。
可他知道，这份“兄弟情”，三天后就会变成一条无形的锁链。
两人重新坐下，雷石又要开第四坛酒，陆无锋拦住了。
“够了。”他说，“再喝明天起不来。”
“怂了？”雷石笑骂。
“不是怂。”陆无锋说，“我是怕耽误正事。你说要打通密道，对抗魔军，总得有人带头。你要是醉死了，谁带路？”
雷石一愣，随即竖起大拇指：“行啊你，脑子还挺清楚！”
他收起酒坛，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地图，拍在桌上。
“看看这个。”他说，“铁脊山脉的地脉图，我花了三年才画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个入口，都能通向魔军后方。但只有我知道怎么走。”
陆无锋低头看图，眼神微动。这张图比他鞋底那张详细多了，连通风口的结构都标了出来。
“你想打哪？”他问。
“先拿下东线补给站。”雷石指着地图一角，“那里囤着五百车粮草，还有三百名守军。只要炸了仓库，魔军前线就得断粮。”
陆无锋点头：“需要人手吗？”
“当然！”雷石拍他肩膀，“你是我兄弟，这种大事怎么能少了你？明天我就带你去看入口！”
说完他又笑了，举起空碗：“再来一口？就一口！”
陆无锋摇头：“真不行了。”
雷石也不勉强，自己把碗倒满，喝了一口，然后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知道吗？”他忽然低声说，“我本来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聪明得很。可他反对族长卖矿给魔族，被人半夜拖出去……钉在耻辱柱上。”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绝不让任何人再背叛矮人血脉。可现在……”他看向陆无锋，“我觉得你不一样。你有种，有胆，也有恨。咱们是一类人。”
陆无锋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知道这些话是真的。雷石此刻毫无防备，把他当成最后的亲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容易被控制。
系统再次刷新数据：
【目标心理防线崩溃等级：重度共鸣，控制稳定性+15%】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未完全凝固的指尖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那一滴血，已经在雷石的身体里扎下了根。
酒窖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雷石靠在墙边打盹，嘴里嘟囔着什么“锤子”“炸药”“报仇”。
陆无锋坐在原位，右手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像是敲键盘。
输入命令：
> monitor target –heart rate
右眼闪过一道金光。
系统开始同步雷石的生命体征。心跳、血压、血液流动速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鼾声渐起的男人。
这个刚刚认他做兄弟、愿意为他拼命的男人。
轻声问：
“下一个变量，是谁？”
